第三百九十五回 超越残酷战争
整整5000年前，最高执政官，也就是此时彭怿辰，还是一个刚刚度过500岁生日的年轻人。 他以优异的成绩从星际战舰操控学院毕业，第一时间就响应了联邦的召唤，加入了联邦第15舰队，成为了舰队当中500艘最强大歼星舰当中，那艘叫陨星号的战舰操控员之一。 歼星舰是碳基联邦战争科技的巅峰之作。 整个舰体的大小，相当于3个月球的体积。 战舰拥有11种功能不同的武器，有能够分解能量护盾的粒子炮，有能够融化一切物质的熔岩弹，但最可怕的还是战舰上，号称能够毁灭整个行星系的奇点炸弹。 歼星的称号，正是因为奇点炸弹这种无比恐怖的炸弹得名。 即便是在超过20万艘大小战舰的15舰队当中，这500艘歼星舰也是最危险和最重要的一支星际武装力量。 彭怿辰第一次进入这巨大的战舰内部，坐上战舰指挥室的操作位置的时候，彻底被自己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他小心的操纵这这个庞然大物，从星际战舰的空港当中飞出去。 这艘庞大的歼星舰，在无边无际的宇宙当中看起来是那么渺小。 但要和战舰不远处的几颗行星比起来，它又是如此的庞大。 如果不是有反引力立场的技术，这么庞大的战舰，在进入任何行星系的时候，都会彻底破坏那些行星的公转运行轨道。 彭怿辰把自己的智能场和战舰的操控中枢链接之后，瞬间整个战舰的每一个细节和角落，都清晰无比的映射在了他的大脑当中。 通过这种方式，他才看到了这艘歼星舰的全貌。 那是一个巨大的四芒星形状的恐怖战舰。 上下左右前后，战舰的六个面上，全都长长的伸出了一根轨道。 那是用来制造和弹射奇点炸弹的出口。 就在他还想再熟悉一下这首战舰的时候，战舰指挥官突然接收到了舰队司令的命令。 按照联邦议会的要求，他们要立马加入到碳基联邦和硅基帝国在银河系第二旋臂的一场接触战当中。 第15舰队立马开拔，按照星图上的标记，借助周边10个光年以内的几百颗恒星，利用恒星蛙跳引擎，制造出数百个虫洞进行跃迁。 20万艘大小战舰，排着队从这些虫洞当中，一个一个跃迁到了1千多光年以外的某一处宇宙空间当中。 彭怿辰操纵的歼星舰，作为质量最大的战舰，最后一批进入这些虫洞。 他们的蛙跳引擎，带起的空间波澜瞬间扫荡过整个行星系。 恒星因为被这些歼星舰抽取了巨大能量，一时间都变得黯淡了。 在这些战舰消失在虫洞之后，这些恒星又好像突然被大风吹过的山火一样，重新迸发出惊人的光、热。 彭怿辰就这样跟着整个舰队，接连跨过5800光年的距离，终于赶到了碳基联邦和硅基帝国的主战场。 这时，这场遭遇战的规模已经彻底超出了两个星际文明高层的预料。 双方在这片广阔的星域当中，先后投入了上千万艘的星际战舰。 在战场的中心，无数被奇点炸弹引爆的超新星，不断散发着波浪一般的能量光带。 这华丽无比的景象里，却孕育着最为恐怖的威力。 凡是被光带扫过的战舰，在一瞬间都被蒸发成了量子状态，消散在无尽的宇宙空间当中。 第15舰队没有任何编队的机会，刚从虫洞中跳出来，就被硅基帝国的一支星际航母舰队包围了。 蝗虫一般的硅基智能战机，从母舰当中蜂拥而出。 瞬间就包围了15舰队的先锋星际驱逐舰。 作为舰队里最灵活的小型战舰，他们原本是速度和灵敏的象征。 可惜在这些蝗虫一样的智能战机面前，他们却不堪一击。 只是几个瞬间，就被一群智能战机的量子炮瓦解掉战舰外层的能量盾，然后变成了一团团太空垃圾，凄惨地漂浮在宇宙当中。 第15舰队的司令先是犹豫了一下，下一刻立马命令跟在驱逐舰身后的战列舰，用他们粗壮的星际主炮，对准那群蝗虫一样的智能战机，以及被他们包围的驱逐舰队。 不顾敌我的猛烈开炮。 星际主炮的电浆能量光带，扫过了那黑压压的智能战机群，就好像一束剧烈的蓝色火焰，扫过一群苍蝇一般。 下一刻，数以百万计的智能战机变成了宇宙中的灰尘，随着战场当中的能量震荡，飘入了宇宙深处。 与此同时，那些陷入了包围的驱逐舰，也被这电浆能量带打成了粉末。 彭怿辰开着自己的歼星舰，缓缓的跟着战列舰往战场的深处飞去。 他是歼星舰的主驾驶员，所以可以看到战场的全貌。 在双发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超新星如同黑暗天空中的无数焰火一样，向四周肆意播撒着能量辐射波。 一个个幽灵一样的黑洞，真正战场中心慢慢成形，吸纳着所有敢于靠近它们的战舰，并最终将这些战舰分解成了最原始的量子状态。 因为双方的战舰数量，已经多到难以想象。 曾经无比广阔的银河系第二旋臂，此时也变得拥挤起来。 就在彭怿辰观察战场中心的种种奇景的时候，突然第15舰队右翼被无数细长细长的闯击舰攻击。 这是硅基帝国特有的一种战舰，体型犹如一根被无限拉长的纺锤。 战舰上没有远程攻击武器，只靠其今日的速度和无比坚硬的两端舰头，对敌人的战舰进行最原始的撞击性攻击。 因为这种战舰的速度可以在不进行蛙跳跃迁的情况下，达到几乎光速的程度。 所以每一次撞击都能轻易依靠惊人的速度，击毁至少一艘第15舰队的战舰。 对付这种战舰的办法只有一种，那就是对这种战舰所在的空域进行饱和式的打击。 终于，彭怿辰的智能场接到了舰长的命令，立即打开除了奇点炸弹之外的所有武器系统，朝着战舰智脑标定的坐标进行饱和式的攻击。 彭怿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作为第一次上战场的菜鸟，竟然对这巨大而残忍的战场一点都不惧怕。 他的智能场一直保持着无比理智的深蓝色，而非情绪激动时显现的深红色。 看着星空深处，万分之一秒就已经飞到自己战舰不远处的几万艘闯击舰，他的智能场瞬间将时间暂停住了。 这时极少数碳基联邦的人才能拥有的天赋。 把自己思维的时间无限拉长，同时也等同于把真实世界的时间无限趋近于暂停。 在千分之一秒的极短时间里，他指挥着歼星舰上六分之一的武器（一艘歼星舰仅有6个操作者），分别精准的攻击了2000多艘闯击舰的舰体中部侧舷，那里是闯击舰最脆弱的部分。 时间重新流动起来，2000艘被他瞄准的闯击舰，被直接击中了1900多艘。 恐怖的准确率，让舰长放弃追究他不按照命令进行饱和攻击的行为，立马将彭怿辰可以控制的最大数目的武器系统，调配给了他。 从这一刻开始，彭怿辰可以使用全舰二分之一的武器进行攻击。 这让彭怿辰的智能场微微泛红，但很快又变成了深蓝色。 他又一次让时间暂停了，6000多种武器在极端的时间里，又一次精准的攻击了6000多艘闯击舰。 刚刚躲过第15舰队饱和攻击的闯击舰，又一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彭怿辰的智能场带着他的意志，在这一刻几乎蔓延了整个歼星舰。 他此时甚至不用舰长的命令，就可以完全操控整个战舰。 因为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的思维能力突破了4维生命体的局限，成长为整个碳基联邦也仅有13名的5维生命体。 可惜，对于上千万战舰互相攻击的庞大战场来说，一个个体的突破和力量增长，远远无法影响到整个战场的走向。 这场战役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不可避免滑向了不可挽回的深渊。 无数战友刚刚还在和你并肩作战，下一刻就变成了宇宙尘埃，甚至量子状态的微粒。 战场逐渐压缩，战争彻底走向了白热化。 碳基联邦的战舰群，为了包抄硅基帝国的战舰群。疯狂地进行了违反战场原则的战术机动，进行超短距离时空跃迁。 甚至有一些星际歼击机，在空间格斗时，时空跃迁的距离竟短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几千米！ 肆无忌惮的进行时空跃迁，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第二旋臂的时空结构，被这种无节制的空间跃迁，搞得千疮百孔， 一旦有战舰进入这些时空空洞，就会在一瞬间被畸变的空间，扭成一根细长的金属绳，或压成一张面积有几亿平方公里但厚度只有几个原子的薄膜，立刻被战场上的能量波动撕得粉碎。 但更为常见的是，无数的战舰被这些空间空洞压缩，变为无比扭曲的一块块钢坨。 甚至有一些时间变得絮乱的区域，战舰一进去就立刻腐朽衰败成一堆残破的空壳，好像在一瞬间经历了数万年的时光一样。 彭怿辰在这随时可能消散成尘埃的星际战场上，心情从开始的冷静，慢慢变得激动，然后又逐渐变得麻木。 量子炮打废了，就用熔岩弹；熔岩弹打完了，就用激光电浆束；激光电浆束用尽了，奇点炸弹也毫无顾忌的打了出去。 1万，2万，10万，100万…… 随着战场当中的战舰越来越少，战争的双方都已经精疲力竭。 直到最后，双方上千万的战舰，竟然只剩下不到百万。 但大家的战舰都已经不敢进入战场了，因为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修罗地狱。 如果他们知道什么是修罗地狱的话。 彭怿辰用智能场，通过歼星舰的观察设备，远远的看着那个埋葬了上千万战舰以及数以亿计的硅基、碳基生命的星际“坟场”。 内心深处突然深处了一种对生命归宿的怜悯和悲凉，他突然想到一句话：这是一场超越了残酷的战争，因为两个文明都在用尽所有手段毁灭生命。 这时，他的内心自然而然响起了一首古老的旋律，那是碳基联邦的人，还在原始星球生存时，就已经传唱的歌谣。 他的智能场随着心里的吟唱，慢慢的扩张到整个指挥室，战舰上其他人，也都跟着扩张自己的智能场，和他唱起这首古老的歌谣。 里面的内容，他们已经不完全了解了。 唯一知道的就是，这歌谣是歌颂生命的艰难和悲痛。 突然，彭怿辰看到眼前腾起了一片巨大的火焰，整个身体连同操作舱，立刻就被弹射到了太空当中。 但战舰的舰长和其他操作员，却依然还在坚持作战。 在昏迷前，他还清楚的记得，舰长通过智能场给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伙子，你很有潜力，是我们未来的希望，一定要活下去……” 然后，他眼前一黑，就彻底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