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多事

    苏拉摇了摇头，“有也不多，要不我们老早就被吃了，还哪能四处打猎。”

    “那就是了，这些哨站被破坏也终究是人为的，只不过是在恐龙这层烟幕之下做成的。”叶擎支着自己的下巴，双眼微眯，“这样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今天这千里奔袭，做到出敌不意。真正的出敌不意是多么的难，非是小说家中那些拍脑袋，临时决定去偷袭就能取得的成果。

    “你看这些哨塔，起码被毁过许多次才让支垩顿放弃它们，要完成这项任务的时间至少也要预计一年，而我猜这则是两年前就定下的计划。”

    “两年前！？那不是在仓间会战之后的事吗？”苏拉惊讶地问道。

    “嗯，很有可能，在那时候我们一时受挫被迫退出仓间盆地，或许那时开始就有人默默策划着能重新夺回这片盆地的战略，我很相信，这些哨站的损毁只是很小的一环，”说到这里，叶擎他自己也不禁流露出深深的佩服，“能有如此的计深虑远，计划周长，那人很厉害，比有着战争论在手的自己，也不知道高多少层次。说易做难，真正能把学识运用到实际作战上的，绝对是个一方人物！”当然，这句话他只是心想，心潮早已澎湃。

    “保密与迅速是出敌不意的两个因素，而两者是以政府和统帅具有巨大魄力和军队能严肃地执行任务为前提。”叶擎喃喃回忆着战争论中的话，一旁的苏拉只静静地听着，似懂非懂。

    叶擎一直玩味着老克的这句话：重点打击支垩顿巡逻队、假装军演、千里奔袭、b级燃石限制令、被毁的哨站――保密与迅速这两点竟然完全严格遵守到了！

    “那人是谁？”苏拉见叶擎在沉思，一直憋着不问，此刻怕再不问自己就忘记了。

    “谁？”叶擎还有点迷糊，尚未从那句话中抽身出来。

    “空巡长大人你说的那个大人物啊，是谁在两年前就预料到今天呢？”苏拉用食指搔着鼻子问，“是我们司令大人吗？”

    叶擎笑着说：“不，我们司令彼得?班尼斯特上将虽然是主管仓间战区军务，但他性情火爆，用兵上也以正面快速打击为主，云战军团的战斗作风从来都是给人斗士般的印象。所以若说这种要准备两年的计划，不会是司令大人那种性子会想出来的。”心中却想：嘿！那老头子？拜托，他只会抽雪茄跷二郎腿！当然，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是不会说出来的。

    “那会是谁？”苏拉的表情有点惊诧，“莫非是三位提督或者是三位军团长？”

    “都不是，怎么苏拉你的目光又一下子狭窄这么多了，”叶擎骂了句，苏拉立刻头缩了缩，活像个犯事的学生，“难道你忘记了翼龙堡之外可有两个军团，另一个军团虽然负责的大多是巡逻、侦查、维和的普通工作，但这一切才正是情报来源，正是能做到出敌不意的前铺垫啊！”

    苏拉啊的一声，叶擎没理会，继续说着，“你知否那个军团被称作什么？云智！历届司令都已智可通天的表现而著称的军团，而且现任的司令更是其中佼佼者。”

    “难、难道是聂济怀司令？”

    叶擎满意地点了下头，“哪用猜的这么辛苦啊！这一切，肯定是那被称为‘军神’的大人物手笔，能见证他的计谋发生，真是件幸事。”说着有看着洁净的蓝天失神――在这两年特别士官班修业期间，他才真真正正认识云轴这个国家，其中有“军神”、“奇风”之称的两位九支柱司令就是最为人称道的，特别是那聂济怀，修业班里面多少实例他都是其中的主角，就算心高气傲如叶擎他这，也少不得悄悄在心中建立了一个偶像的锥形。

    环球历187年2月7日，战军团第三空舰队，共计1千余艘飞艇、3百余艘空舰，6万5千余人从隐匿的山谷开拔，往仓间盆地北方最重要的战略要地邦兹军镇驶去。

    然而在中途却临时转向，竟然往仓间盆地的深处，支垩顿军原大本营拥军营驶去，并在第14天，第三空舰队避免太过接近在仓后山脉尽头处的拥军营，开始往西南方转向，准备在一天后再迂回到拥军营南方的无名高原上。

    环球历187年2月22日，第三空舰队终于到达仓后山脉尽头的西南方，一座海拔超过千英尺的无名高地上空。

    此刻的无名高原竟然布满了篮白相间的帐篷，在空地上还见到许多工兵在忙碌着组装被拆散的大型攻城兵器，显然早有陆军团驻扎于此。看到这幕，许多之前心中忐忑，以为此次袭击完全是以空军为主的官兵才放下心来。

    那片营地虽然有点简陋，却有条不紊地把陆军团分成外内二营，外营多为架有网炮（专门对付翼手龙）、高射火炮、腾云干扰车的部队，皆是专门防范空中来敌所用的各种武装。显然这陆军团也有想过营地被发现的可能性。

    内营则要比外营大许多，官兵的住所、器材粮草存放等都在此，营内摆放的武装大部分都是马拉火炮、手推炮等较为小型器械，但一大群工兵却在几台大型武装旁忙碌着，稍微对有点眼界的人都能认出那便是云轴陆军团的重火力武器，蒸气尖塔炮！这种极有威力的武装也不知道那些陆军是如何运过来的！

    然而，这片营地却不大，没有预留空军降落的地方，第三空舰队只得经过了营地上空，在挥舞着蓝白相间指挥旗的旗手引领下，一众空舰徐徐降落在高地平坦的西南方，至于飞艇们则因为灵敏度高，转向能力强，且对着陆地形要求相对低，被指派到比较凹凸嶙峋的正西方降落。

    此刻叶擎也领着列兵苏拉、少尉徐则嘉立在玻璃幕墙之前，对于支垩顿军究竟有没有猜到他们的意图，他还是满腹的忧心。

    突然，后面传来了徐则嘉与苏拉悄悄的聊天声。

    “为什么我们要站在这里……”

    “空巡长要耍酷吧，就需要两个左右保镖，”徐则嘉抬了抬眼镜，镜片反了一下光，“没法子，蓟少尉与熊士官长都忙个快死了，我们只好被拉来当壮丁。”

    “这个……”

    “咳！”叶擎一声低咳打断了两人的闲聊，“站在人家背后这么近还说人家背后话，你们果然很有云战军团的办事作风嘛！”

    “过奖了，哪是哪是……嘿！那是什么？”徐则嘉突然一手托着厚眼镜，神色夸张地指着远方仓后山脉的一堵黑色山壁叫着，马上就引开了空巡长的注意力！

    叶擎望过去，只见那片悬崖山壁在阳光所照射不到的地方，显得黑黝黝的一片，但看仔细点，只觉得那些黑色仿佛是活的一般，正密密麻麻地动着，就像是蜂巢上的马蜂，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这不是……翼手龙？”叶擎隐约看到些轮廓。

    “那是双齿翼龙啊，空巡长。”还是眼利的苏拉先看出，“这些双齿翼龙只有平常翼手龙的一半大小，黑色皮肤，满身长满肉瘤，很喜欢堆在一起行动。”

    “双齿翼龙，”听到这么名字，叶擎有点不寒而栗，他隐约记得在蛮荒原野时，曾经听说这种翼龙都是一窝蜂地出去觅食，猎物往往还在天上飞时，突然被一团黑云包裹着，片刻之后就只剩白骨才从天上掉下，很有前世所知道那种亚马逊吃人鱼的风范！

    看到这种恶心的东西，他很想发几炮去轰炸一下，可这话一说出来，苏拉连连摆手，脸上一片惊恐。

    “千万不要啊空巡长，这种翼龙极度记仇，你打它几炮它就会全部扑过去，不管死活地冲锋，很可怕的！”

    “说笑而已，可不会为了这小东西惊扰了那些大东西。”但听苏拉说它们记仇，叶擎心中不禁回忆起蛮荒原野的老对手始盗龙，笑了笑，“小东西都记仇——列队降落。”他突然转头命令着。

    “战辅011号降落，保持航速2节，高度每秒下降100英尺，着落大队到底舱待命！”艇长吕清进一步把更详细的命令吩咐下去。

    以辅战艇蒸气飞艇为首批，巡逻艇为次批，一千余艘飞艇空舰依次着落。

    在快降到离地百英尺时，吊舱底部齿轮声大作，在金属摩擦碰撞声中，那绕着舱底边缘，并列三排的排气百叶窗同时打开，“滋滋滋”地连续响起，十多股臂粗的淡白色烟柱缓缓涌出升起，在这些烟柱缠绕下的飞艇就像是吐着丝的春蚕。

    吊舱底一接触到地面，马上就有十多名壮汉从舱尾小侧门跳出来，他们各自跑到吊舱四周的一些绞盘前，从那里拉出一条条糅着钢丝的粗麻绳，然后把麻绳头上的三尺长固定针往地上一插，再用随身铁锤敲打几下，就把这么大一艘飞艇稳稳地固定在地上。

    吊舱尾的大门此时才徐徐降下，走在最前面的当然是叶擎，此刻他头戴着犹如拿破仑时代的双角帽，身穿双排钮扣的深蓝色军服，肩膀上带着硬质的白色肩章，肩章前垂下金色的穗带系在衣领下，而肩章后则压着礼仪用的金边白底短斗篷。这一整套标准的军官服饰，再配上叶擎那匀称的身材，真是俊若天人，好一名少年指挥官！

    附近虽然没有少女们的欢呼，但一大帮子男人投来的妒忌目光，还是让他有点飘飘然的，一脸得意的模样就更让人牙痒痒地！哪知道没走上几步，突然发现吕宇凤少将正在不远处，与一名比她高一个头，脸色略微苍白的男军官闲聊着，她看见叶擎马上眼睛一亮，立刻就招收让他过去。

    “这便是我们军团里最年轻的中尉、空巡长！”她对那男军官介绍到。

    接着头一转，长发如黄金绸缎般飞扬，跟叶擎介绍到，“这位来自云智军团第一空舰队的朴东海上校，百艇长。”

    “您好，朴上校！”叶擎爽朗叫道，那男军官微微颔首。

    吕宇凤继续担当介绍人的工作，笑道：“叶空巡长，朴大校虽是百艇长，但这次带来的飞艇可足足有三百余艘呢。”

    原来朴东海亦是受聂济怀之令，领着319艘各式蒸气飞艇，不知道通过何种方法来到此高原的，到达的比第三空舰队还早几天，而且还捎来了不少燃石，大大地解决了第三空舰队的燃眉之急。

    而吕宇凤与他也只是客套了几句，话锋一转就说跟叶擎谈军务去，要告辞了，到此刻叶擎才知道自己被拉来的作用。

    “啊，忘记告诉吕提督一句，霍恩洛少将要在营里开最后一次动员会议，吕提督请领着云战军团第三空舰队的全体军官到场——那么，需要载提督一程吗？”朴东海的舰队驻扎在高原另一面，也难怪之前看不到。

    “大校的好意心领了，只是我还有点事情要跟叶上尉商量。”说着眼睛示意了叶擎一下，扬了扬带着白手套的纤手，亲兵就会意地走去通知其他军官，而同时一辆马车嘚嘚嘚地驶过来。

    “啊！？”叶擎略带惊讶叫道，自己这个挡箭牌还要做到何时啊，回头看了那朴大校一眼，发现他眼睛带着无限的失望，突然会心地一笑。

    “傻呼呼什么？上来。”早在车上的吕宇凤喝到。

    叶擎马上骨碌地爬进车厢里，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看着他的提督。

    “怎么了？”

    “那朴大校，似乎对提督您……”

    “多事！”吕宇凤打断道，静静地望着窗外失神。

    两旁茂盛的树木迅速往后掠去，叶擎用手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云智军团的司令聂济怀一级上将果然厉害，不单止成功地把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偷运到敌人后方，而且简单的马道、沿路的哨岗一应俱全。

    “迟则生变，全军预定明天出击，所以今晚你们要争取最大程度的休息。”吕宇凤依然看着窗外，她的突然发话与话的内容都略略惊了一下叶擎。

    “虽然有小半支云智的第一空舰队、整支云智第三陆军团支援，但对于曾经的支垩顿军大本营来说，力量还是很不足的。”吕宇凤继续说着，“因而我们需要耍一耍小伎俩，让他们摔个大跤――这反而要多得你上次放走那支垩顿斥候，就利用他们以为我们只是诱敌假象，来狠狠打他们一下！”

    哦？居然无过有功了！叶擎虽说以及两世为人，但此刻始终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不禁喜形于色。

    吕宇凤娇媚地笑了下，“但如果我们一下子就涌出去，那就太傻瓜蛋了。拥军营虽叫营，但经过支垩顿国几十年经营早已是堡垒山寨的程度了，再加上附近视野广阔，我们只要稍微接近就准能被发现，这样一来我们的千里奔袭就变得全无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