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过去

    巨大的“穹苍之主”体型是普通辅战艇的差不多10倍，当然不会被区区一发挂在气囊两端的小火炮击毁，但这枚落在龙核之前，炸毁了八角形兵舍一角的炮弹，的确把范鲲吓得不轻！

    “梅森的炮术跟他骂人一样厉害。”叶擎嘿嘿地笑着，“冲吧，全部都冲进狄摩巨龙船队之中。”

    “但是，”监控员看着手中的数据说到，“根据幕僚小组评估，狄摩巨龙船中距离有弩炮、龙息，近距离还有为数不少的弩手把守，这样冒然地冲进去恐怕会全军覆没。”

    “真的么？”叶擎问着作为幕僚长的蓟宝泽少尉，后者也撇了他左手边忙成一团的数名文官一眼。

    “我的意见加入这份报告后才多增了‘恐怕’两字，以头领乐观的性格，你一定会坚持己见吧。”

    “哼哼，还算了解我的心意嘛。”说着两人相顾一笑，接着叶擎从桌面上站起，左手直直对着前方破玻璃墙，从中看出去能见到狄摩巨龙船正不断前进。

    “给我传令全船队，云战军团里也没懦夫！叼那妈，通通给我顶硬上！”

    ……

    ……

    他的话通过艇载扬声器传播剩余的整支艇队，虽然不少人都不清楚他后半段是什么意思，但反正百艇长决意一搏的态度就完全能在语气上听出了。

    不管怎样了，既然百艇长一意孤行，刚才愿意逃跑的人也早跟着魏凌百艇长离开了，现在来到了这步，剩下的也不抱怨什么了，一艘艘飞艇都动力全开，白烟从它们的各个排气管、排气百叶窗涌出，犹如一艘艘飞艇刚刚从云层中突出一般，在黑色的支垩顿军中多么的明显。

    “哟~想不到看起来温文儒雅的叶中尉，也会说这些不知道那里的粗言秽语，哇~”说毕，施密特准校突然走在通讯兵身边，拿起船载扩音器的传声筒，挺起胸膛，以他的高昂男高音缓缓唱着，仿佛要为这一场战争唱出他的激昂乐章：

    ――“地平线之所以闪耀~”

    剩余的飞艇渐渐聚拢一起，巡逻艇被护在辅战艇之后，而所有辅战艇气囊上的士兵也被命令返回吊舱中，接着一声声“开最大动力”的喊声从各艇铜质管道通讯回路中回响。

    空中的石块、石弹依然如雨下，只是投石器洒出致密雨滴的抛物线逐渐落在飞艇群后，剩下平抛落体的弹石石弹显得十分稀薄，无法阻挡得住数倍于他们的飞艇队继续前进！

    先前狄摩巨龙船的船长以及龙使徒们没料到眼前的弱小存在居然笔直冲过来，狄摩巨龙又不能倒飞，只好瞪着眼看着双方距离越来越短。

    ――“是因为有东西把你匿藏~”

    “所有人给我马上返回吊舱，妈的，那些盾牌就扔开一边，你还不嫌重啊？”熊浩睿士官长一边撵着部下回走，一边把受伤的人放在身上：一手托着一个，腋下夹着一个，一个肩膀搁着一个，还背着一个！

    所有经过这位白刃官的士兵们，不深深地感受到他的人如其姓！

    海罗尼?苏拉列兵似乎有着新手的幸运，居然在这枪林弹雨之中一点损失也没有，只是战争的疲惫令他脑袋有些迷茫，脚步有点踉跄。当快退入过道的那刻，他回头看了一眼：魏凌他的艇队渐渐被翼手龙的黑烟完全包裹住，火光虽然不断在里面闪烁，但就像是乌云之中的闪电，总是让人感觉气闷。

    ――“无数灯火之所以令我怀念~”

    “报告兵戎长，华尔副团长一部已经开始撤退，温副团长一部正以铁炮车与禽龙骑兵组对抗！我军左翼也在徐徐后退，快要与后军汇合。”

    “……”

    “兵戎长？”

    “……”

    “杨兵戎长！”副官高叫一声。

    杨顺风立刻弹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哦，明白了，顺便也叫右翼做好撤退准备吧。”

    “是！”副官说完后就走去下命令，这邋遢的兵戎长又重新躺回大地上，含笑着看着天空，如头发一样带着点紫色的眼眸里，是一片追逐者的天空。

    ――“是因为有你在其中~”

    “提督，距离太远侦察组无法提供更准确的数据，”作为第三空舰队飞艇部总艇长，长空织部大校与吕宇凤说着，手中递过去侦察组的报告。

    但吕宇凤并没接过报告，只定定地看着天际边上的一点奇异颜色，那团颜色再不断变化，丝丝火光间中迸现。

    另一端，来自云智军团的朴东海上校也同样看得出神，对那份报告提不起一点兴趣，只不过他的眼睛自然是那位站在他之前，身材姣好的女提督。

    “如果我能代替那个小家伙作战，那就好了。”

    ――“所以我把~”

    “哇，舅舅，他们疯了，要撞过来与我们同归于尽了！”金涛面如死灰地看着越来越大的飞艇，在他身旁的范鲲也目瞪口呆――他一生参战之中，能有这种事的还是首次！

    那首疯狂的辅战艇直接用钢铁气囊对准他们所在的龙核撞来，就像是一支巨大无比的银枪，正被巨人握紧刺向他们！所有人都吓坏了，不仅是首当其冲的两叔侄，就连拉弦的士兵、联络的文职、指挥的士官，所有人都在怀疑着自己的眼睛。

    突然，“穹苍之主”颤抖了一下，似乎是背负着巨大建筑物的两头狄摩巨龙也萌生惧意。

    但范鲲也因此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立马就冲到控制台拿起传声筒：

    “妈的托尔斯你们，给老子发什么呆，快点控制着往左15°移去！”他骂完三名龙使徒后，马上挺着肥胖的身子跑回指挥座，来不及坐上便双手按在指挥座扶手末端的两颗大宝石上，那本来呈乳白的宝石慢慢变得透明……

    ――“面包，小刀，油灯塞进包里~”

    看见前面的巨大狄摩巨龙船笨拙地向右俯下，不仅是支垩顿方面大大喘了口气，就连叶擎所在的战辅011号的诸位也松了口气。

    “这、这真是老夫最大胆的一次驾驶，”艇长吕清脸色依然煞白，满脸的汗水顺着胡子滴在地上，他已经略显衰老的心脏隐隐觉得受不住这种刺激了。

    反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新晋的百艇长早跳下桌子，跑到破碎的玻璃幕墙前眺望着，脸上还挂着怪异的兴奋。

    “哟，傻瓜。”叶擎露出最开心的笑容，在破玻璃墙中伸出右手，遥指着不远那龙核之上，那仓间地区支垩顿军副统领的身形。

    范鲲此时背对着他依然专心控制，多得他“乖巧”的侄子提醒下，他才转过头来，一看见这当他儿子都嫌小的家伙居然在嘲笑自己，范鲲真气得放开手，从到龙核玻璃幕墙旁大骂――虽然他知道他的声音穿不过厚厚的玻璃。

    突然，那黄毛小子双手举起在乱摇，似乎想表达什么，但不管他想表达什么，范鲲只单纯地认为他在示威，他两只肥厚的手紧紧握着，一副被惹急了的斗牛犬般。

    “唉，算了，只不过想叫他小心点。”叶擎右手按着皱着的眉，一副猫哭老鼠的样子走回自己桌子。

    接着，一大阵滋滋……嘣……的撞击声不断地大响，原来是那范鲲为了怄气忘记继续控制“穹苍之主”，结果他所在的龙核虽然躲过了与吊舱相撞，但龙核之上，放满投石器、弹石器的房顶就遭到了吊舱底的横扫！

    上面驻守着的士兵吓得纷纷四处乱跳，一个个摔落在甲板或者附属建筑顶上，马上遍野哀号！

    “可恶！”范鲲气得脸都青了，正是这生人勿近的时候，他的好侄子又一把拍在他的厚背上。

    “叔叔，要不要让巨龙一口吞了那些软蛋？”金涛真挚地问着……

    跟随着叶擎的百多艘飞艇，居然以极小的损失便冲过了震惊中的狄摩巨龙船队，那二十多艘庞大的狄摩巨龙船就像是路途中的小石头一般，被人轻易地跨过然后落在身后！

    空舰队的诸位官兵怀着极大恐惧，在那些完全不同一个级别的敌人阵型中穿梭，当他们穿过巨龙船队，眼前呈现一片比以前任何一刻都要湛清的天空时！

    就连醉心于自己歌唱，用自己的歌声陪着众人突破的施密特准校，都忍不住以他最大的力气唱出这《天空之城》歌谱的最后一句：

    “出发了~！”

    叶擎一部突破了狄摩巨龙船的阵型，空中已经不设防的拥军营就在眼前！拥军营里驻守的剩余部队一个个紧张十分，不住地把全营摆放各处的对空石炮、龙息拖拉到青空先锋队袭来的方向――之前他们根本没想过对方能突破自己如此强势的空军，因此毫无准备！

    而那边，虽然整支飞艇队已经伤痕累累，但在逃出生天以及达到出乎意料之外的成功的狂喜情绪下，全体官兵都在竭力欢呼，炮术官、炮兵们早已不用督促，一个个以最大的劲头在调教、修整大炮，以待等会好好地修理那些嚣张的西蛮子一番！

    可此时叶擎的声音又经过艇载扩音器等传递过来：

    “很刺激吧？跟着我打仗保证大家都能随时感受异样的刺激！”这话之后，各艇官兵纷纷唾骂，这点刺激他们可不想老遇到啊，心脏受不了！

    “我也明白各位看到拥军营就在前面，他们毫无防空准备，就像是个美女一丝不挂地站在跟前，很想上去打一炮吧？嘿嘿……”说着传出了猥琐的笑声，“不过嘛，大家也不要忘记了我们当初的目的是什么，现在，那个哀怨的老妇人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我们就不要到处拈花惹草啦，回家吧大伙！”

    哀怨的老妇人，显然就是指他们吕提督啦！众官兵都了然地暗笑，接着一个个艇长更是以满心欢喜的语气喊着：

    “勇士们！我们回航了！”

    不住冒出黑影白雾，裸露的铆接装甲上不时闪烁着火花，整支青空先锋飞艇队努力突破了一重又一重的危险，此时却来了一个大转弯，远远地避开拥军营往后继续飞，只在转弯炮口对准拥军营时，才示威式的放了一轮炮。

    到这刻，支垩顿人才明白到：原来搞了这么多事，他们的意图还是逃跑！

    “该死的！狡猾的软蛋/子！气死我啦，气死我啦！”发现被耍了的副统领范鲲一等子爵连脸都绿了，狂怒地扫着办公桌上的杂物，副官金涛一直颤颤地躲在一旁，生怕舅舅的怒气会发泄到自己身上。

    范鲲子爵发泄着怒气的同时，也迅速地把翼手龙支部、堪维斯鸟龙支部下令转向，于是一大群支垩顿空军浩浩荡荡地追着不成比例的敌人，咒骂声充斥着整个天空！

    由于战场的混乱，四处的爆炸、争斗，早已令这带天空的各种自然因素复杂异常，因此受气流、风向影响比较小的飞艇就占足便宜了，而他们的对手，就算是最老道的翼手龙骑兵也无法控制着翼手龙乘风追去，更不用说是整队翼手龙，还有速度远及不上飞艇的堪维斯鸟龙、狄摩巨龙了，短短一段路程已经被飞艇队抛离不少距离，也逃出了投石器射击范围。

    飞艇队向北，稍微远离陆军团交战的地方继续迂回着，在约一小时后差不多返回他们首次与翼手龙部队交战的地方，此时翼手龙主部、堪维斯鸟龙主部刚刚结束对魏凌等的追击战，正回头欲阻击这群滑不留手的“天上飞鱼”。

    可他们不知道，叶擎早已把以追逐者周旋的任务交给了经验丰富的吕清艇长、幕僚长蓟宝泽少校处理，而自己则不断地考虑如何摆脱他们。

    最后，本来皱着眉头，在眉宇间留着“川”字的叶擎神情一舒，还是决定以最常用的方法，把飞艇攀升到足够高的高度，在一口气俯冲下去！

    “过去，过去，一定要过去！”叶擎又是半眯着眼，摆着可笑的蹲姿，把左手用力一挥。

    之前一个小时中稍微减了点速以保养的蒸气锅炉，此时又呜呜大鸣起来，每一根输送管道都充满着炙热的蒸气，螺旋叶也随即以最高速运行。

    翼手龙骑兵虽然数目众多，但始终是一堆血肉之躯，面对着不顾一切地扑过来地钢铁雄躯，他们也只好忙不迭地四处散开，来不及散开的别说要杀敌报国，就是连全尸也留不下，一个个都被撞得血肉模糊地黏在飞艇银白的艇身。

    至于另外一些有本钱挡着飞艇的堪维斯鸟龙，却因为太过笨重，恰好被俯冲的飞艇群掠过他们的尾阵，一溜烟地继续往回逃跑，气得鸟龙的大指挥鲍勃?吉尔道夫三等子爵直跺脚，大骂着“到手的金灿灿货币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