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肥羊

    这一切都被克兹?佛尔茨等人看在眼中，他们一边喝着酒，吃着肉，讨论着今天下午在苍鹰之团营地里所见到的那一张张胆怯的脸，还一边欣赏着城外那些吓破胆的软/蛋出糗，真是好不快乐！

    “哇哈哈哈，你看看他们的熊样，如果让艾德郎子爵大人知道我因为这些家伙而向他申请援军的，他会怎样看我？所以今天乐伯的建议，嗯，还是先押后，哈哈哈哈……”克兹?佛尔茨一手捧着个大酒碗高声说着，下面众将立刻传来齐声灿笑，不过倒是在他以下两名左右手大将却没跟着大伙笑出来。

    那右手边的是乐天焱，今天冲锋他觉得实在太容易了，年老多疑的这位大统领，实在不能摈除这份担忧，完全地加入玩乐中去，而另一位便是中指挥莫卡安，哦，这人天生就是这副没胆子懵懂样，克兹?佛尔茨也见怪不怪了。

    “妈的，这两人就像左右丧门神一样贴着我，真晦气！找机会我也要培养自己的亲信，把这两家伙换下去，换他们去做什么好呢？”克兹?佛尔茨想着，突然想到了不如安置在赌场门口！这样路过的人一看就知道里面是干什么的了，生招牌！

    想到这里，克兹?佛尔茨不禁又再开怀欢笑起来……

    初春到来不久，雪才刚刚溶解，苍鹰之团便围着新镇镇外连番攻城，七千人兵力均匀地布置在新镇西方、北方，建立起两处攻城营地，每天轮流攻击，打得热火朝天。

    当然，身处林畔镇中的一万支顿军毫无惧意，对方不单止兵力不及自己，而且攻城力度软绵绵的，居然连林畔镇新镇，这个原是旧镇老城墙外市墟发展而成，建设布局十分不合理，那堵城墙更是不及旧镇城墙一半强度的镇子都攻不下，他们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克兹?佛尔茨笑嘻嘻地站在城墙上，看着那些蹩脚的家伙连攻打了好几天，一点甜头都捞不上，反而每晚都有逃兵出逃，军心动荡，他就觉得已经玩得差不多了，在这样下去恐怕不用自己出手，那些苍鹰之团就要夹着尾巴跑掉咯！这么大一个功勋，他当然不能让它白白溜走！

    “全军准备好没有？”

    克兹?佛尔茨抱手依然看着城下，但此时已经换作了一身战甲：那黑色主体甲身特意被锻造出夸张的胸肌与腹肌的凹凸纹，穿上去之后克兹?佛尔茨就显得更加勇猛神俊，在两边特别巨大，如萼片般的肩甲上，还镶嵌着两个栩栩如生的铁制三角龙首——真的三角龙兽，以克兹?佛尔茨的地位当然用不上。

    这些盔甲无一被拭擦得发亮，而且此时也有两名侍从兵不断地再为克兹?佛尔茨整理盔甲，继续拭擦那没有一点尘埃的盔甲，显得克兹?佛尔茨对这一战确实非常看重。

    “大指挥，要不等他们自退就是了，属下、属下始终觉得对方或许有诈……”乐天焱也换上了作战用的盔甲，但依然佝偻着身躯，依然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老人家就是啰嗦，克兹?佛尔茨心里抱怨着，但言语上还是对这位资历老深的前辈保持最低限度的敬意，“乐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那是说两军交战，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点缀，最后还是靠着实力决一胜负。你看看那些小鸟儿，一个个都是乌合之众，这种状况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就算能耍出又能扳回他们的劣势吗？”

    “大指挥，万事还是小心为好，老乐能在战场上活了这么长时间，顶头的大统军都换了三任，正是抱着这个原则来做事啊。”

    哼！自己没胆子躲在一旁，还敢当作是得意事来炫耀，这老家伙可真不可靠啊！克兹?佛尔茨扁了扁嘴，“乐伯请放心，我已经留下了中指挥莫卡安继续指挥城上防御工作，一有什么不妥我们马上退回镇里便是——而且，再再再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我们连新镇都守不住了，但你也不要忘记了这个林畔镇的旧镇防御能力，这些软蛋/子弄出来的东西有时可真不是说笑的！”

    “啊……嗯、嗯……”乐天焱再无话说，悻悻地退下，回到自己的部队中准备好出城作战。见到他的离开，克兹?佛尔茨才厌恶地吐了口唾沫，然后接过侍从兵递过来的，竖着三个白色骨角的半封闭式头盔。

    他双手为自己戴上头盔，一双冷酷的眼睛随之便被阴影所遮住，在阳光之下，旁人只看得清他露出来的嘴唇，正以一个古怪的笑容无声发笑着，看得两名侍从兵白天打了个冷战……

    ……

    ……

    午饭刚过，新镇那堵不高的城墙上，突然传出数十支号角一同发出的声音，接着城门上方的守兵同时高喊“龙梵之下无懦夫”，城门随即徐徐打开。

    只不过苍鹰之团的北、西营地里，大部分战士依然不为所动，只是懒懒地酝酿着饭后的困意。这种午饭后的攻击，这些日子来他们基本天天都见识到，有时候是那几百绿斑龙骑兵冲锋出来，溜达几圈就跑回镇里，有时候是派遣了一两千盾斧手，一个个赤脚裸上身的，列队在城门前以盾斧相击，一副吵着别人睡觉的样子，发***力完了，他们又溜回镇里，倒是有一两次新镇是真正有人出来攻击，几个方阵的弩兵团试图不断推进，射了好一阵箭雨，在苍鹰之团着手反击时又溜回去。

    这种实实虚虚的攻击早就成为了支顿人饭后的运动，好像他们一天不做这个，那吃了的饭就不能消化一般，实在看得苍鹰之团战士们有点无聊。

    不过叶擎、杨顺风两名最高指挥当然不会像下层士兵那边随意看待这事情，在战争上，从来就不存在毫无目的的出击！克兹?佛尔茨这番做状，若是说他们是为了干扰苍鹰之团战士们的休息，以疲劳战术来攻的话，也不免力度太轻了点。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在掩饰一场真正的大进攻，试图用这等粗浅的法子来麻痹对方指挥官，不过两军交战，打得并非戏剧中那般多新意花式，任何花招在老道的指挥官眼前也只不过耍点小聪明而已。

    “这么看来，这个克兹?佛尔茨肯定是小人得志，一当起老大就尽力尝试那不着边际，天马行空的战术战略，殊不知这战争其实也跟……嗯”叶擎搜肠刮肚地想着好比喻，但最后还是叹了声自己见识有限，随便说了个，“就跟写小说一样嘛，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套路，任何自以为是的‘创新’，也只不过是门外汉的妄想而已。”

    “喂喂，打击面太大了点，”杨顺风笑着说。

    于是乎，克兹?佛尔茨便被他们两人如此下了定义了。

    不过两人虽然觉得克兹?佛尔茨是战争上的门外汉，但始终保持着最崇高的敬意——永远不会看小他，所以当这一天克兹?佛尔茨的部队刚一露出在徐徐打开的大门中间时，两名指挥官立马就放下单筒望远镜，同时换来身边的传令兵。

    “对方玩真的了，所有人按原计划准备！”

    “需要通知北/西的营地吗？”两名传令兵都说出同一番话来。

    不过叶擎、杨顺风却是对彼此非常信任，同时一摇头，便走下了瞭望塔，开始指挥部队们怎样“败退”，才显得真实……

    ……

    ……

    “杀呀，杀呀，对方已经被我们连日的示弱攻势所麻痹了，现在只是一具具会行走的功勋而已，大家建功立业，升官发财，就看这一役啦！”

    克兹?佛尔茨一马当先地高呼着，他由于不善控制龙类，所以此时正站立在又两头似鸵龙拉着的龙车之上，他一手扶着车辕，一手把一根长矛挥舞得虎虎生风，那两名负责驾车的驯龙士，多么害怕那根长矛一不小心就打中他们脑袋，让他们来个“出师未捷身先死”！

    龙车的速度自然比不上一般龙骑兵，在克兹?佛尔茨挥舞着长矛进入北方苍鹰之团营地时，在乐天焱指挥下的，包括绿斑龙骑兵、迅猛龙骑兵、似鸵龙骑兵在内的800龙骑兵已经先一步撞入营地里，正分成数十条细细涓流，在苍鹰之团的营地里横冲直撞，由于一道流水流进了凹凸不平的土地般。

    而在克兹?佛尔茨之后，还有行动较为缓慢的甲龙战组共50组，以及同行的两千支顿重装步兵，正浩浩荡荡地杀去，届时若然苍鹰之团营地因为被龙骑兵的滋扰，而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的话，这一支重装队伍便是推平他们一切，把他们推入坟坑里的最后一击了！

    当然，苍鹰之团有北、西两处营地，克兹?佛尔茨没可能放过西面那处营地，其实别看他这次攻击背面营地，又是他和乐天焱亲自指挥，又是龙骑兵、重装步兵齐齐上阵，其实他们对北方营地的目的只不过是牵制多于歼灭，真正的意图却是在西面！

    他之前估计过，西面的苍鹰之团营地看见北面受到如此凌厉的攻势后，必然会派出援军支持，此时早已埋伏在新镇西门、北门的其余部队便会同时出击，一支与他自己的甲龙战组、重装步兵一同汇合，转向给予西面援军迎头痛击！另一支则抄他们老家，真正毁掉西面营地！

    话说他虽然是这么想，但之后却是万万没想到对手居然如此窝囊废：

    北方营地居然看见他们大军来袭，然后又被轻装龙骑兵们乱搞一气后，指挥官居然萌生胆怯，连忙就带着亲信逃跑，其余士兵一看见自己指挥官逃跑，马上也弃甲曳兵，如潮水一般退出了整个营地！反而弄得乐天焱等轻型骑兵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营地，在未得到克兹?佛尔茨进一步指示下，不知所措。

    另一面的西面营地，或许也是怕了支顿军势，连援军都不敢派出，又如个大乌龟一般依然龟缩在营地里，克兹?佛尔茨看见北面营地居然这样就清除掉了，也立马传令城里埋伏的部队出击，全数扑向西面营地！

    那些在城里早作准备的支顿军，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是能得到最大功劳的一批，哪知道意外徒生，北面军勋居然被龙骑兵们全捞走了！所以当克兹?佛尔茨一下令出击，当然人人如狼似虎，疯狂地扑向剩余的功勋那。

    这些肥羊可不能让它白白溜走啊！

    这是他们不约而同的想法……

    苍鹰之团西方的营地似乎稍微比北方营地有骨气，里面几百巨汉居然在重装步兵齐头推压下，还死死抵挡着防线接近半小时，一个个身穿厚甲、挥舞长柄斧，颇有沙漠地区悍民之风，一下子就令支顿人不敢掉以轻心。然而有所谓“不怕狼一般的敌人，最怕猪一样的同伴”，最后西方营地还是其他软弱的家伙先一步逃跑，连累得军心溃散，整个西方营地才一下子失陷了，那数百巨汉自然被夹在溃兵的洪流中，逃得无影无踪。

    营地满地狼籍，火盆、碳石被踢翻地上，点燃了不少帐篷，更远处一些来不及撤走的火炮、投石器被遣返一地，一些支顿士兵正试图把它们摆正，然后放在木车上抬回镇子里。

    刚刚风风火火领头进攻，自己还轻手解决了两名敌人的克兹?佛尔茨满意地看了一眼，一声喝着，两名为他驾龙车的驯龙士立刻停住龙车，后面小步齐跑的卫兵们也立刻停住了步子，整齐如林地站稳着。

    “这些软蛋/子可真是弱不禁风啊，很不过瘾，比起正规军可真不是同一回事。”克兹?佛尔茨抱着自己的长矛，扫视着战场，脸上嘴巴努努。

    听到他这番不满的自言自语，自有亲近讨好的士兵扑上去，连连说着让人听到都觉得脸红的大话，那克兹?佛尔茨被这些甜言蜜语捧得美滋滋的，顿时大手一张，随便就把虏回来的几箱炮弹随随便便就打赏下去了，让他们自己拉到市场去贩卖。

    其余士兵见状，更是卖力讨好，一时间阿谀奉承之语如海如潮，听得克兹?佛尔茨都耳朵有点发腻了，狠狠地压了一下手，其他人还乖乖噤声。

    “怎样？乐伯还未回来吗？”

    “还未，大指挥命令大统军追击敌方残军，估计大统军还统领着八百轻装龙骑兵追击……哪个，大指挥，我们用不用找人接应他们回来？”

    “哪用啊！那些蹩脚家伙还有什么能耐……哼！”

    就当克兹?佛尔茨准备班师回城，又再次好好庆祝一下胜利时，突然瞥见一队穿着各式衣服的战士，垂头丧气地从他们部队旁走过，那些人通通双手被粗麻绳绑着，一个连着一个，一串人都被绑起来，互相牵制，显然是一队俘虏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