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无家可归

    大雨倾盆，像是天穹有缺似的，自那黑夜中的无尽高空之上倾泻而下，猛烈地拍击在大地之上，使得这片断壁残垣之上残留的热气瞬息间被冷却殆尽。

    刺目的火光消失了，伴随着火海的扑灭，整个飞羽部落也彻底安静了下来，再没了之前的呼救声、喊杀声，一切都重归于无，大雨像是要把这段残酷的血染画卷给埋葬。

    被分离的人体尸身四散在周围，或被压碎在倒塌的房屋之下，成堆的尸骸和染血的头颅，似在诉说着之前的那场天灾人祸；总之原本其乐融融的一个部落就在这个夜晚散去了它的生气……

    被大雨浸湿的地面上，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生机，但在一座被炸裂的废弃破屋下，却还留存着一线希望，那里有着点点生命迹象，若有大高手在此定能捕捉到从下面传来的平稳的心跳声。

    这是一座空间不算大的地窖，在没有烛火照明的情况下，关闭了隐秘的入口后里面无疑是一片漆黑，而似乎是受到了地面上剧烈雨声的干扰，使得这个狭窄的地窖中也有了点动静。

    “这是在哪里？怎么一片漆黑？”一双眼睛自黑暗中睁开，只不过映入他眼帘的仍旧是一片漆黑，让人伸手不见五指。

    察觉到这里的异常情况，从沉睡中刚刚苏醒的少年幻不由地静下来思考自己失去意识前的记忆，他记得自己在失去意识前似乎是在族长的屋子里的。

    记得族长爷爷似乎是说要教他一篇新的药方，不过貌似才开始自己就忽然失去了意识，而等到醒来后就是现在这般情形，看起来应该是被关在一个近乎密闭的黑暗空间里了。

    “难道是族长爷爷把我关进来的？可是为何呢？”少年幻不由地疑惑道。

    不过反正族长爷爷不可能害自己，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所以这个黑暗空间一定可以从里面打开，推测到此少年幻也缓缓起身，在黑暗中摸索起来。

    “这里的空间有些狭窄啊。”少年幻自语道，他发现自己似乎是无法完全站直身体，顶部天花板离地面并不高。

    由此他不得不坐在地上摸索并挪移，很快他发现自己原先应该是处在一个角落，于是他又缓缓地朝对面移动，两手也在身前摸索着。

    “咦？”忽然间像是摸到了什么很有肉感的物体，令少年幻一惊，旋即他再次摸索，发现前面似乎有一个障碍物。

    心中狐疑，他于是再次摸索起这个障碍物，发现其上貌似有一层脱落的兽皮类制品，在好奇心驱使下，他稍微用力撕裂了那层兽皮，将双手伸了进去。

    透过兽皮少年幻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在了如丝滑绸缎般的东西上，他不禁抓住那两个微微凸起了一点点的部位，别说摸起来似乎还有些舒服柔软。

    “不过话说这手感简直从来没有过啊，到底是什么东西呀？居然摸起来这么令人舒服，咦？怎么这上面还有两个凸起的小点？”少年幻啧啧称奇地说道。

    他继续揉捏抚摸着，渐渐地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似乎下面这个障碍物开始微微地活动起来了，而且少年幻隐约觉得有一股湿润的暖气吹在了自己脸上。

    “呀！”突然间一道尖叫声从障碍物上响起，震得少年幻耳聋发聩，且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愣是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而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少年幻忽然感觉脸上一阵剧痛，突兀地挨了一掌重击，使得他整个人都一个不慎被直接拍翻了。

    而偏偏他还好死不死又不由自主地倒在了障碍物的下方，那里两边也有着一些柔滑的肉质物存在，只不过中间是空的，而他的脸直接栽在了两边的合并之处……

    而后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接着挨了十几道拍击，伴随着而来的还有惊恐的尖叫声，少年幻只觉自己的头都要被打爆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后，少年幻忍着脸上的疼痛弱弱地说道。

    “啊？你是……幻。”旋即黑暗中居然又来了一道回音，听起来是一道动听的女声。

    不过这道女声对于少年幻而言却极为熟悉，一瞬间他猛然清醒，身体不由地发抖，像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对着身前的这片黑暗，愣了一下后弱弱地开口道：“空，你，你也在这里啊，真巧。”

    接着对面忽然又安静了下来，不过这股宁静倒是令少年幻感到一阵冰寒，他感觉到从前方的黑暗中射来了一对犀利的眸光。

    没错，才从黑暗中苏醒过来的少女空已经意识到了如今的处境，她在确认对方的身份后顿时感到一阵羞怒，虽然看不见，但她的俏脸确实已是一片通红。

    一想到方才的遭遇，少女空没好气地说道：“幻，你还真有本事啊，平常看来还挺纯洁正经的，没想到居然是这等下流之辈！”

    完了完了，在空心中的形象彻底毁了，少年幻顿时在心中叫苦不迭，身处这片黑暗之中，他哪里知道自己摸到的柔软之物是什么？自己过去又没摸过女孩子的那个部位！

    “空，你听我解释。”少年幻焦急地辩解道，然而因为心急他越是解释越不对劲，气得少女空直接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地揪了一下。

    “说！是不是你把我给弄晕后带到这里来的？”少女空气恼道，身为一名少女，居然被一个少年在自己半昏迷状态下揉搓了那两个发育了一些的敏感部位好一会儿，这是何等令人羞恼之事。

    少年幻闻言心里一阵悲凉，看来自己是无法洗清这份冤屈了，但谁叫他确确实实是侵犯到了少女空，即便他是无意的。

    害怕自己在少女空心中的形象进一步崩坏，少年幻急忙说道：“空，这可不怪我，我也是刚刚才醒来的，之前怎么进来的我也不清楚啊！”

    他把自己昏迷前的最后一段记忆告知了少女空，对方似乎也终于冷静了下来，令少年幻松了口气。

    “看这情形，应该是爷爷把我们关在这儿的，我记得家里有一个隐蔽的小地窖，我们目前应该就在里面。”少女空说道。

    她也一阵疑惑，为什么自己的爷爷会将他们两个关到这个地方来，而且还是在弄晕他们之后，这说明在他们昏迷的这段时间内一定发生了爷爷不希望他们看到的事。

    “想必族长爷爷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吧，总之我们也得赶紧出去。”少年幻说道。

    于是两人背对背地朝四周探寻，通过黑暗中的摸索以及空对这个小地窖的记忆，他们在费了些时间后终于找到了一扇关着的小门。

    少年幻尝试了一下，没有如愿打开，他一脸不解地说道：“门被从外面反锁住了，应该是族长爷爷所为，可这又是为何呢？”

    少女空也疑惑道：“不过如果爷爷想要以此多关住我们一段时间的话也不太现实，即便是锁住了我们凭借自己的力量也能很轻松地将其打开，爷爷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两人都是融灵境初期的修士，要从内部冲开这扇被反锁的门只需一股大力就行，很显然这个锁对他们而言形同虚设。

    “嗯？外面好像有雨声。”疑惑之下少年幻忽然听到了从地窖外传来的窸窸窣窣的雨声，而且听其频率外面的雨似乎既不算大也不算太小。

    “有点不对啊，平常在屋里听这等频率的雨水声哪里会这么响亮？更何况我们还是在地窖里啊。”少女空一阵疑惑。

    然而她的话却让少年幻恍然大悟，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后让他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他当即脸色大变，嘴唇打颤。

    “空，有一种可能，虽然我不太愿意去想，但是至少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族长爷爷应该提前预测到了，所以才把我们关到这个隐蔽的地窖里来了。”少年幻郑重地说道。

    而同时少女空也心头一震，似乎想通了什么，她语气颤抖地说道：“这么说爷爷是在保护我们，而我们听到这个频率的雨声比以往的声响都要大，也就是说……”

    “外面的房子塌陷了，所以我们听到的雨声会比理论上的要响亮一些。”少年幻沉重地说道。

    房屋明明倒塌了，可为什么族长爷爷没有打开地窖放他们出去——这只能说明外面的确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极有可能是什么不太好的祸事。

    “不能再犹豫了，我们立即出去！”少年幻开口道。

    少女空点头，她亦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两人将手贴在了被反锁住的门上，而后非常默契地于同一时刻爆发出一股巨力。

    “砰！”一声巨响后门化作碎块弹射了出去，幻和空感知到被弹开的不止这扇门，原先在上面应该还有东西压着。

    还没有探出身去，雨水就洒到了两人身上，而此时他们也终于看得见彼此了，两人对视一眼后，少年幻率先从狭窄的入口爬了出去。

    “幻，外面情况怎样？”紧接着少女空也跃了出来，她顶着雨水对少年幻问道。

    不过旋即她就和率先出来的幻一样说不住话来了，两人呆呆地站立在原地，任由雨水落在身上，哪怕全身衣服被浸湿他们都像是无感一样，仍旧面色苍白地看着四周。

    “这，这是……怎么回事？”少年幻颤抖着说道。

    少女空也难以置信地用双手捂着小嘴，眸光悲戚地望着四周，但见映照在双瞳中的画面里已经没了熟悉的部落之景，只有着淋湿在雨水中的断壁残垣。

    两人被雨水淋着，像是失了魂似的走出塌陷的房子，没走几步他们的瞳孔顿然一缩，看到了让他们如坠冰窖的场景。

    在各处倒塌的房屋外，四处都横躺着无头的尸体，有些还是被利刃给分解了的，而在其他角落还有像是被烧焦过的不成样子的死尸和残骸，以及遍地的头颅。

    “明长老、鱼长老、河长老……”少女空颤巍巍地说道，俏脸煞白，惊恐万分。

    “族长爷爷……”少年幻更是一下子跌坐在潮湿的地面上，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感知到了空气中还没有散尽的熟悉气息，这是他最敬爱的族长爷爷的气息，可现在这些残留气息的源头却只是一丁点已被浸湿了的灰烬，少年幻简直要停止思考了。

    族长爷爷死了，尸骨无存，而众位长老也尸首分离，其余的族人也死相凄惨，貌似在下雨前这里被引发了一场大火，而族长他们是在与敌人的拼杀中丧命的。

    “难不成是其余部落趁夜杀来了？”少女空失色道。

    不过理智告诉她和幻这个猜测应该是不现实的，仅从族长爷爷把他们关进小地窖就能知道他应该是预料到了什么，而若是其他部落偷袭之事的话在他和族人的有所准备之下绝不至于死伤得这么惨重。

    整个部落都荒废了，幻和空在雨水中绕了一圈后都没有找到半个活人，而部落外也没有留下族人逃走的痕迹，一想到这儿幻和空的身体都一阵摇晃，差点就要倒在地上。

    “族人……全死了。”少年幻绝望地说道，饶是以他的心性都差点再次昏厥过去。

    “家没了，我们又该何去何从啊？”少女空这个活泼好强的少女的双眸一片灰暗，她仰起头，承受着雨水的冲击而呆滞地凝望着灰色的天空，不禁悲泣起来。

    一夜之间，族人尽殁，而他们这两个幸存者也无家可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