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恶魔凯因
窗边门外的浓雾在他的眉宇间投射出稀薄的阴影，他的眸子里染着猩红的光芒，上下拉伸，呈现出野兽的倒十字竖瞳，他的神情乖张，白发狂舞，屹立在黑暗中，暴戾若魔神。 而在他的右臂，则始终环绕着如海一般深邃的魔道能量，隐隐呈现出狰狞的恶魔之爪形状，连上面的三角形鳞片都清晰可见。 一根青筋绷起，王恺咬紧牙关，剧烈的疼痛在他的脑海中回荡，恶魔被他粉碎后，化作了无数记忆碎片，他需要融合或者将之清除。 选择前者，他能更快地掌握恶魔的力量与知识，但有失控的危险；而后者胜在稳妥，但很有可能以后只能凭借自己的摸索，来使用恶魔之力，事倍功半。 灵魂无比强大的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选择的前者。 在他的脑海世界中，恶魔身体的破碎形成的黑色能量宛如落入了油锅的水，浓郁的排异反应哪怕灵魂强大如他，一时间也感到了有些难以承受。 “呵呵，哪怕我能毁灭你的灵魂，也无法摧毁你的意志吗？” 他轻笑了起来。 “那就让你来尝试下我曾经经历过的黑暗吧。” 浓郁的黑暗瞬间遮蔽了整个脑海世界，那黑色的能量一时间失去了反抗的目标，反而变得更加暴戾，它就像被关进了笼子里的疯狗，疯狂的向四周撞去，想要打破牢笼。 王恺讥诮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天空中泛起鱼肚白，他才猛然撤去了无边的黑暗，将渐渐萎靡下来的恶魔一点点，吞噬殆尽。 这一刻，他比恶魔，更像恶魔！ 又过了很久，卧室中的他才渐渐恢复正常，身后的投影也从乖张狰狞的恶魔变作了正常的人影。 他睁开双目，神情平淡，眉宇间却笼罩起了一抹挥之不去的忧虑。 恶魔的来历，他已知晓，而诅咒之说，也确有其事。 最初的勇士之地是文明的荒漠，只有东方世界在神灵的主导下，建立起了璀璨的商朝文明，但后来，不知何故，东方的神灵们产生了分歧。 他们之间或许爆发了战争，也或许只是起了争执，关于这一段的记忆碎片，很不幸，王恺没能得到，已经随着恶魔的魂飞魄散消失殆尽。 最终的结果是一部分神灵离开东方，来到了勇士之地，致力于重新建立新的文明，也就是所谓的罗马帝国，来向东方神灵们证明自己的正确。 其中一位伟大的神灵试图建造传说中的“十二奇迹”，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祂的二十二位支持者却在奇迹即将建立完毕时，背叛了神灵。 神灵遭到奇迹的反噬，从而陨落，临死前，向所有背叛者发出了永生永世根植于他们身体内的诅咒。 他的二十二位支持者瓜分了奇迹的碎片，借助其中的力量，联手布置了抵抗诅咒的封印，他们便是海都的二十二位开创者，即海都二十二执政家族的先祖。 神灵的诅咒无法根除，只能缓解。 而随着封印变得越发薄弱，诅咒的症状也会变得越发明显。 王恺这样想道：“或许当初一个个执政贵族的陨落，并非贵族间相互倾轧的结果，而是诅咒的作用，真的是父债子偿，一个都躲不过啊。” 恶魔，只是诅咒的一部分——当然，或许是比较重要，但绝非链条上重要一环的部分。 解决了它，的确如恶魔所说的那样，只是自己得到了解脱。 所以不光是星家族，二十二个执政家族任何一个族人的血脉中，都各有自己独特的诅咒，星家族的诅咒，或许就是恶魔临死前说的那些。 “你的所有血亲都将死于自相残杀！” 王恺的眼皮颤了一下——既然馈赠的实质其实是可怕的诅咒，那么谁得到的这份“馈赠”最多？ 他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当然是星家族这一代天赋最出众的露娜和自己，而自己身上的诅咒已经因为玩偶的搅局而提前发动。 那么自己妹妹露娜身上的诅咒又会在什么时候爆发出来？ 以往的疑惑瞬间连成链条。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父亲对露娜的态度是那么疏离了，或许他早就知道“馈赠”即诅咒，露娜的天赋越是出色，她身上的诅咒就越是恐怖。 就像一个携带了传染病的病人，谁也不知道她身上的病症会在什么时候爆发，谁也不愿意去接近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伤害到自己的人。 而自己之前所表露出的“平庸”天赋，反而赢得了父亲的青睐，使得他对自己明面上“不屑”，实际却非常“包容”。 王恺捏紧了拳头。 “明天必须进一趟城里，见一见父亲了，我倒想问问他，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若自己的父亲清楚诅咒的事情，那么自己的天赋弱，他没跟自己提，还情有可原。但自己妹妹天赋如此出众，诅咒也必将无比恐怖，他又为什么不告诉她？ 结合亚当以往对露娜的态度，王恺的心中隐隐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难不成，从始至终，露娜就是星家族为了抵抗诅咒，丢出来的替死鬼？ 他的心中一片冰冷。 …… 童话镇上，野外的狩猎小屋。 瑟瑟发抖的灰狼发出了低沉的呜咽声，穿着大红长袍的小女孩脸色苍白，从草丛中爬了起来，她的身体表面有着典型的狼形特征，口吻突起，尖尖的耳朵从小红帽的边沿露出。 随着她起身，这些特征渐渐隐匿起来。 很显然，这件大红袍是一件能够抑制狼族特征的魔道法宝，而小女孩，则是一头狼族魔种与人类的混血，至于为什么没有生殖隔离，这一点就需要问那些创造出魔种的诸神了。 “比利的气息消失了……” “该死的，一个破落的星家族，居然还会有这种恐怖的存在，连血色长袍的魔力都被彻底压制住了……” 小女孩咬紧牙关，刚才的那种恐怖气息，对他们这种魔种而言，简直就如同深渊一般，她甚至一度怀疑那是一只从神灵尸体上诞生出的恶魔。 “若那个存在，也看上了奇迹碎片，那我的谋划岂不是都成了虚妄……” “那条蠢鱼还以为我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死海文书，她那贫瘠的大脑恐怕根本不明白，死海文书就是真被以魔剑士为主的星家族得手了，也早就卖给其余执政贵族换取利益了。” “要不，再让那条蠢鱼为我试探试探星家族？” 小红帽思索着，随手将大红袍丢给了身旁的灰狼：“斯坦因，出去打猎，我要亲自再去找那条蠢鱼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