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七章 军人的荣耀只有胜利
他不是在搞什么军队民主,因为军队永远不可能需要民主,他只是给部下一个选择,是选择军人的假皮,还是选择内心深处的野兽。 “大人,军人的荣耀是什么?是服从?还是升官发财当将军?”那位伍长,最后一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是他一生之中,对银尘这个上级,这个将军,这个军人的上帝的最后的质疑。 “是……胜利!”银尘笃定地说道。他明白,军人活着,只要一样东西,就是胜利,也可以算是军功,队任何一位军人来说,在随时都可能死于非命的战场之上,什么待遇,什么军衔,什么奖章,什么金钱美女权势,都是彻底的过眼云烟。军人不是建筑工人,他们付出的不是不是汗水而是血肉,他们拼杀的不是体力而是生命啊。 能够用命换来的,绝不是什么物质上的享受,只能是看起来虚无,却可以永远流传下去的,胜利与荣耀。 “属下明白,请大人带队冲锋。”那位伍长狠狠锤了一下自己胸前的铁甲,那一声轻响在暴雨之中,如同战鼓,如同命运的天雷。 “属下明白,请大人带队冲锋!”二百道声音,合成一道。 银尘笑了,在暴雨中,在没有看到的黑夜里,笑了,他笑容狰狞如魔鬼,威严如天神,他知道,自己手下的军队蜕变了,成长了,终于有了一支不败铁军的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东西——军魂。 他的禁军八十四标,从此可以担当起禁卫军八十四集团军的威名,因为这支此时只有二百人的军队,在这一刻,破茧成蝶。 他沉默着抬起手,向前猛然挥出。 他和他身后的所有人一起,沉默着策马狂奔,没有口号,没有命令,二百零一人,如同心意相通。 狂风炸裂,云层翻卷,一道道从头顶划过的雷光,居然在这时,因为军势太过庞大而变成一片血红。 【丰都炼魂山山道】 銮舆停下了。 在头顶上炸响的雷声也突然止歇了,只有雨幕垂落到地面上的白噪声,反而更像是滔天的静默,灵皇突然粗暴地将静妃娘娘推开,一双带着老年斑的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那是乡镇的皇帝权威的尚方宝剑。 “发生了何事?为何停下来不走了?”灵皇没有贸然掀开銮舆的帘子,只是冲外面大声呼喝,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才想起一声如同鬼哭一样的应答声:“启禀皇上,雨大失路……” 那不是戴荃的声音,更不莫代尔的声音,那甚至不是灵皇认识的任何一个人的声音,那声音如同死夜之中魔鬼的冷笑,又仿佛是一个粗嗓门的汉子模仿太监说话,总之那声音传到銮舆之中时,灵皇借着銮舆外面透进来些微的光亮,看到静妃娘娘的脖颈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七月末的夜即使在炼魂山之中也未必多么寒冷,顶多算凉爽,而此时,黑夜之中反而弥漫起蚀骨的冷。 外面的火光突然间熄灭了。 銮舆之中突然间一片漆黑。 灵皇就在黑暗陡然降临的瞬间从怀里拿出一颗白亮色的珠子,那珠子上发出雾蒙蒙的光芒,将銮舆内部照亮,他的另一只手依然握着剑柄,在这斗室般大小的銮舆之内,精研《居舍斩》神功的灵皇,依然可以将一把三尺长剑使唤得有模有样,至少培元境界的菜鸟刺客用匕首都无法战胜他。 他原以为白亮色的夜明珠会照亮了刺客的脸,然而他照亮的只有几道嗖嗖飞来的利箭,灵皇吓了一跳,却依然没有真的惊慌叫喊起来,身为皇帝,他知道此时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慌乱,因为他的镇定,等同于整个护卫队伍的军心。 灵皇身后传来一声痛叫,显然静妃娘娘已经中箭了,灵皇的手狠狠抖了一下,影鬼色的眼睛中冒出些许绝望神色,这个时候,他突然分外地“思念”起那道白银色的身影来,那是在四卅之日的时候,他面临被叛徒刺杀的危局,而那道身影义无反顾地救了他的性命。 这一刻,灵皇才猛然醒觉,那道身影虽然和他只见过几面,甚至对话都不超十句,却是一个让他真正能够放下心来的人,那个人的身体上,散发出一种高尚而光明磊落的无形力场,那力场明白无误地告诉灵皇,银尘不需要他,不需要从他这里获取任何权力,地位,金钱或者其他,也因此不会对他下跪,不会对他阿谀奉承,奴颜婢膝,以及心怀不轨。银尘不需要对皇上有任何谋划,任何期盼,任何要求,他在患上面前自在而满足,也也因此,他没有任何野心,对皇上不存在任何威胁。 银尘和他没有实质性的利益交集,银尘甚至连权势地位都看得很淡,如同佛陀,因为无欲无求,所以不会浪费心神去背叛去加害一个和他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皇帝,也因此灵皇用他的时候,感到特别放心。 那是一种连防备都可以不要的放心。 灵皇此时还不知道,那是银尘周围永久不可抹除的‘梦魇领域’的影响,他更不知道,银尘此时正带着小小的一队人马飞速赶来。 “这种时候,果然一个个都指望不上!”灵皇气哼哼地想着,便听到了銮舆周围响起零星的喊杀声和吵闹声。灵皇此时顾不得身后呻吟着的静妃娘娘,赶紧鼓起全身的罡风,身体贴在銮舆的门框上仔细感应了一下外面,没有感觉到对自己有什么威胁的强大气场,便深吸了一口气,猛然间自己掀开门帘钻出銮舆。 恰好就在此时,莫代尔和戴荃两个死太监一前一后扑向灵皇的车驾,不由分说地一个滑跪扑倒在灵皇的脚边,状极惊恐又极忠诚,恨不得全身上下都辐射出死忠的气息来。 “皇上,大事不好!”莫代尔的声音里满是绝望的哭腔。 “朕已经看到了……一群废物!连朕都保护不了还养你们什么用?”灵皇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来,虽然他知道此时不是宣泄自己情绪的时候,但是他依然没能忍住说出这样动摇军心的话来,毕竟世间任何一个皇帝在一年不到的时候两次被贼人包围,只怕是个泥人也毛了,就算达斯·西迪厄斯一年里两次被人包围也会暴怒吧。 “圣上,此处已被逆贼所围……他们…·他们原有地道与此路相通……周围布满陷阱……冒雨埋伏已久!......外侧张无名大帅已被他们所擒,程原野大帅亦被他们的二层双夹包围圈所逼,难以上前救驾!……本当与此等逆贼决一死战……奈何十步之外就有地道伏兵,转瞬即可扑入……现逆贼派出一员说客,欲面见圣上……还请圣上断罪!” 戴荃匍匐在皇帝脚下,声泪俱下又上气不接下气地禀告道。灵皇从鼻孔皮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依然不敢不顾地将腰间的长剑抽出来。 “圣上饶命!”戴荃吓得一哆嗦。 皇帝没有理他,只是冷冷看着黑夜中的某个方向,当他身上的罡风旋转起来的死后,原本被淋得湿透的他渐渐干燥清爽起来,只不过这套弄脏了的龙袍,只怕日后就要被放弃了——除非特别名贵的“贡服”,平常时候皇帝不穿洗过的衣服,宫中的洗衣房其实就是给嫔妃们准备的。 暴雨之中,凌华皇后湿漉漉地长后面那辆车上下来,赶到了灵皇身边,宽大的袖子里,藏着他和灵皇两人的避难所。她凑到灵皇耳边,轻声呢喃: “皇上,圣器已经备好,只能传送六人……好汉不吃眼前亏,还请皇上当机立断。” 灵皇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轻轻搂了一下她的腰,一切腰表达的已经表达完毕。凌华皇后同样不动声色地后退一点,一只手轻轻放在灵皇的背上,也不抓紧,却足够将袖子里的圣器锁定住灵皇和自己,其他人,统统都可以舍弃。 这个时候,静妃娘娘才挣扎着从銮舆中下来,她的肩膀上中了一箭,靠着简单的聚元式总算不流血了,可是那深入骨肉的箭矢仍未拔除。 娟儿和静妃娘娘的侍女赶紧上来救治,免得箭头上涂了了不得的毒药,灵皇和凌华皇后都没有转过身来看她,仿佛当她不存在。 “戴荃,你说的那什么说客呢?”灵皇有点不耐烦地问道,他如此的语气完全就是强撑,或者干脆说是表演。他是皇帝,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皇帝,而并非一个愿意决斗的江湖武士,甚至不是一个有着武士尊严的将军或勇者。身为皇帝,灵皇身上并没有多少勇气,就算有,也在四卅之日用光了。 他此时强撑着,并非等待着那些逆贼来谈判,开出什么价码好权衡利弊,而是被除了凌华皇后以外的所有人一个错觉,一个她还能撑住场面,和逆贼们讨价还价的场面,让这些人,这些在他眼里已经没有任何用处的人,为他维持住包围圈直到最后一分钟。 灵皇一直紧盯着的某处,慢慢走出来那个所谓的说客,那人十分年轻,不过二十出头,可能并不比万剑心大上几岁,虽然形貌俊朗,可是在遍布帅哥美女的风源大陆上,他的长相只能算是普通,顶多称得上“不难看”罢了。他身穿拳套的金色锁甲,带着大红的披风和虎纹刺绣流苏肩章,赫然一副三军统帅的打扮。他仿佛黑暗的使者,从火光照不到的漆黑与暴雨中浮现出来,器宇轩昂地朝灵皇走来,他的身后,黑暗之中滚动着无尽的诡谲。那晃动的虚影之中,多少次反射出锁甲和刀剑的金属光亮,那轰鸣的暴雨声中,多少次传来宫人们的惨叫,都在这短短的几步路中呈现,更增添了一种形式上的压迫感觉。灵皇面沉似水地看着这个年轻人,直到他欺进无丈距离内,才开口说话。 “你是何人?” 那年轻男子不答,继续朝前走,灵皇暴怒地抽出尚方宝剑,然而那青年男子只是将身上的罡风微微催动,就将灵皇的脸变得一片苍白。 化气三重,比灵皇的实力高出许多,比凌华皇后“解除封印”前的实力高出一个小境界。 年轻男子不吭声,面色如常地继续走近灵皇,这已经算是对皇帝最大的冒犯了,一般人等,面对皇帝都必须站在五丈之外,以示最起码的尊敬,只有文武百官,禁宫内臣,才能离患上近至丈内。 “大胆妖孽!”灵皇在愤怒和恐惧的夹击之下吼了一声,接着一颗圆滚滚滚的人头滚落在他脚边,那是随銮舆行进的超级高手,灵皇身边最强的大内侍卫,老太监陈德勇的项上人头。陈德勇老太监可不是一般人,她是帝国皇宫中仅有的两位返虚高手之一,虽然只有返虚一重的实力,可是生前为灵皇挡下许多暗器和刺客,功不可没,此时却被人无声无息地干掉了。 灵皇低头一看那死不瞑目的面容,登时吓得差点二佛升天,握在手中的尚方宝剑差点就从手中滑落下来,好在他身后的凌华皇后轻轻捅了捅灵皇,让他明白自己还有瞬间退走的倚仗,这才定了定神,举剑和那人对峙。 那男子冷漠地走到了灵皇身前一丈以内的地方站定了,这个距离,刚好就是天则降下开始决斗的距离,斤得让灵皇有店心惊肉跳,此时,他处于一个化气高手的直接威胁之下。 “你究竟是何人,胆敢如此大逆不道!”灵皇深呼吸三次,才让自己镇定下来,语气沉稳地喝道。 “三军兵马大元帅韩霜似。”青年男子冷冰冰地说道,在帝国的最高统治者面前神情自若,自有一番高贵气度,灵皇暗自咂舌,心想这人出身只怕也是贵族,可为何要和自己作对?自己对贵族一向厚待呀?否则怎么会有只准贵族居住皇城的诏书? “三军兵马大元帅?哈!朕好像从来没有给你这样的黄口小儿分封过如此高位。你这不是明摆着胡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