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 桃之夭夭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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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歌的故事,要从4o年前说起。 那时巫天行才17岁,鲜衣怒马一少年。 那时巫氏还没有如今这么大的规模,在当地只算个小公司。当时家里家丁不多,满打满算只有2个。 那年出现过一次百年不遇的洪涝灾害,很多地方断水断电,寸步难行。 不过巫家还不错,地势高,家里存货多,也没断电。 巫山的爷爷,也就是巫天行的父亲,听说一位姓杜的男家丁住在不远处路口的家完全被淹了,一家人没地方去,就很大度地让他全家都搬过来挤一挤。 这位家丁有个女儿,名叫杜桃之,时年也是芳龄17岁。 巫天行第一次在家里见到她的时候,她正随意地披着湿漉漉的头,卷起袖子在帮忙处理院子里的积水。 改良的中式小外套包裹着玲珑的曲线,莲藕般的手臂洁白无暇,眼神专注而清澈。 虽然说实话并不是国色天香,但一举一动仍是美成了一幅水墨画。 血气方刚的巫天行,一下子就被那俊秀的眉眼和脱俗的气质牢牢吸引住了。漂亮妹子见过不少,没见过美得这么舒服的。 后来聊起来又现,这姑娘并没有因为自己父亲只是巫家的家丁,而觉得低人一等,她不卑不亢而且满腹诗书,对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见解,不会人云亦云。 漂亮姑娘见过不少,没见过这么有思想的。 这场天灾持续的时间虽不长,但接下来杜家修房子用了大半年,巫家又热情,当然,再加上巫天行想方设法做挽留,于是这对年轻人有了更多相处的机会。 巫天行明明对杜桃之已经欲罢不能,却又很有心眼儿地不去全力追她,而是欲擒故纵就是对她好一阵,然后忽然冷冰冰;又对她好一阵,然后又在她面前对别的妹子好。 他用他当时尚不太丰富的情场经验,成功撩拨着清纯少女的一颗芳心。 巫天行是学霸,学校学生会主席,校篮球队队长,知识渊博,气质老成,杜桃之对巫天行也颇有好感。 她倒没有门当户对的自卑观念,只是自尊心强。 以她的阅历,实在无法辨别这个忽冷忽热的大男生,对自己到底是真情还是戏弄。 古人对于这种爱情的精妙描述可以从《诗经》里读到:“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浪笑敖,中心是悼。” 是说如果女孩付出了一片真心,却没有收获真情,那么心里便时不时会生出懊恼和自责来。懊恼自责却又不能忘怀,就会转而恨自己没出息。 后来,借住的人66续续搬了出去,杜桃之终于也走了,一向自负的巫天行傻眼了,像失了魂一般。 走路撞过电线杆子;踩过松动的井盖;也曾从背后一路狂奔去追某个女路人,把人家的肩膀硬扳过来一看,失望地现不是她,结果很可能是挨一巴掌或一粉拳,要不就是被劈头盖脸甩一句“臭流氓!” 煎熬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决定去她们学校找她。 这一次,他不再孤傲,不再欲擒故纵,而是明明白白诚诚恳恳地告诉她:“我要‘擒’的就是你,只有你,必须你,别人不行!我可以像老天爷誓!” 杜桃之又感动又好笑地说:“谁知道老天爷听到没有,万一他正好睡着了呢?” 巫天行二话不说跳起来又吹喇叭又点炮竹,美其名曰要“叫老天爷起床”。 于是云开日出了,一段两情相悦的日子接踵而来。 可是巫天行的父母也有门当户对情结,而且觉得自己的儿子将来是要干大事的人,应该好好读书好好创业,将来还要把巫氏扬光大,现在就谈感情为时过早。 杜桃之觉得他父母说得有道理,于是不断鼓励他奋图强,不要沉湎于小儿女的情爱里。 当时国的男子大部分还需要服兵役。巫天行去兵役2年,两人如同牛郎织女的日子里,相思寸寸疯长,也是在这段日子里私订了终身。 转眼,巫天行22岁了,他正式跟家里提出要娶杜桃之。 家里还是不同意,为此爆了第三次世界大战。 之后,巫天行现杜桃之不见了,隐姓埋名去了不知哪里。他疯般地寻找,结果只是徒劳。 一找就找了2年,跟父母的关系也受到影响,也许这跟后来他对自己的两个儿子如此严格也有关系吧? 又2年后,已经开始参与管理巫氏运作的巫天行,收到一封没有信人地址的信,里面以娟秀的字体手抄了一歌词: “雨纷纷/ 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 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 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 再等......” “旧故里”,一定指的是他们以前为了方便约会,悄悄在外面租下的一间小房子。 可惜连草木深也不存在了,因为那房子已经被拆迁了,片瓦不留,现在已经成了大妈们跳广场舞扭秧歌的地方,每天都热烈地播放着让人哭笑不得的音乐。 巫天行一个大男人,头一次觉得委屈。 “再等”是什么意思啊? 是你等还是我等? 你说你知道我在等吧,也不给个联系方式,也不主动找我,这样等到死也没用啊! 又或者,这段歌词里只有部份内容才是她想表达的?那么到底是哪一部分呢? 也许就是因为自己曾经经历过这样一段所谓“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所以后来当小白进巫家的时候,巫天行就没有在“门当户对”上做什么文章。 故事再往后就没什么新意了,家里看他年纪不小了,开始催促他找对象,给他安排相亲,一个又一个“门当户对”的淑女,都遭到他的拒绝。 后来父亲为此病了。临终时承认自己后悔了,说当年要是不把杜桃之给赶走就好了。 父子俩冰释前嫌。巫天行于心不忍,终于同意相亲,在相亲名单里,跟机选彩票似地几乎看也没看就随手指了一个:“就她吧。” 这个她,就是仁慈的老天爷为他安排的沈长歌,与他可谓门当户对的沈长歌,对他痴情了一生的沈长歌。 或许都是命中注定的吧,彼时天真烂漫的少女,还就喜欢巫天行这种不苟言笑、有过一定阅历、经受过一定挫折、冒似有故事的男人。 沈长歌长得比他好看,家庭条件比他还优越,结果还就偏偏看上他了。 巫天行不是个温柔的男人,他也没有对沈长歌隐瞒自己的过去,可是她说不要紧,她在乎的是现在和未来。 虽然这么说,但沈长歌也撒娇跟他要过杜桃之的照片。 巫天行说没有。 渐渐的,那歌沈长歌也会唱了,虽然唱的时候会心痛。 一直到大概5年前,沈长歌有一次在书房帮丈夫整理书籍的时候,现他那几天正在读的一本书里掉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看起来有年头了,上面的女人又美又清纯,一脸胶原蛋白羡煞旁人,笑颜如花般绚烂。 照片后面有4个字,是熟悉的巫天行的笔迹“桃之吾爱”。 沈长歌什么都没说,咬了咬嘴唇默默把照片原样夹了回去...... 此时此刻的病房里,沈长歌一遍遍哼唱着这曾让她心碎、她最不愿意听到的旋律,希望它能唤起丈夫对往昔的回忆而苏醒过来,哪怕,那回忆并非是关于自己。 “动了!我看见爸的手指动了一下!” 就在大家疑惑的时候,一直没出声的巫海忽然振臂高呼。 这个平时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的老二,活了这么大,数这句话获得的关注最多。 一时间,大家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巫天行的手上,都恨不得看成了斗鸡眼,可是没见手指再动。 沈长歌不愿放弃希望:“大海,你看清楚了吗?真的动了对不对?” 巫海:“绝对的,妈,我这人没别的好,就是眼神儿特好。” 于是大家继续盯着巫天行随意摆放在被单外面的手看,眼都不眨一下。 只有巫山一个人是纵观全局。 忽然,他俯身到巫天行嘴边:“爸,你说什么?” 这次,大家都明明白白地看到巫天行的嘴在微微翕动,似乎有话要说。听了半天听不见。 但这个现差点儿没把家人激动死,沈长歌受到鼓励,脑子一热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俯在巫天行耳边说:“天行,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因为无论她在地球的哪个角落,都也一定希望你平安、健康、快乐的!” “大夫!护士!” 门开了,一堆医护人员冲了进来,各种仪器,各种检测,现场各种紧张和期待,最后,大夫宣布:“巫先生有明显好转迹象,预计今天他就能醒过来。” 大家欢欣鼓舞,沈长歌痛并快乐着。 末了医生问:“对了,你们刚才是跟他说了些什么?” “呃.......” 没人能答上来。 金凤还没有被沈长歌接受,所以她没来,就算来了,她也比较大大咧咧。 而小白作为唯一旁观的女性,其实以她独特的细腻视角,成功捕捉到了上一代人的这个凄美的小秘密,不过她也只猜到个皮毛。 就算全知道也不能乱说话呀,所以也没吭声。 大夫善解人意地说:“好了好了没关系,反正这几天要增加对病人的刺激,多安排人手跟病人说话,他没反应也继续跟他说。哦,唱歌也行。” 沈长歌感恩地垂眸:“知道了,谢谢大夫。” 从那以后,“旧故里草木深”就天天回荡在病房里。 爱一个人就是,只要对ta有好处,就算自己因此而受到伤害也心甘情愿。 沈长歌也是实诚,难道就想不到录下来循环播放吗? 而是一直亲力亲为,人工播放,草珊瑚含片都不知道吃了多少盒了。 一天,两天......巫天行果然从只能动一下手指和嘴唇,展到睁开眼,能转头,能抬手臂。 他脸上的表情也生了变化,有吃惊,有自责,有动容,有豁达,什么都有。 别人看不懂,沈长歌全看懂了。 有时候,懂比什么都珍贵。 最后有一次,沈长歌正在唱那歌的时候,巫天行努力抓住了她的手说:“可以了,别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