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十三殿下
群星殿冲天而起的五彩光柱冲散了天空的乌云，拨云见日后的帝都，鹅毛大雪慢慢烟消云散了。不知情的百姓以为是星官大人们为了使都城远离可怕的雪灾，而做出的宏伟事迹。 和煦阳光再一次亲临大地，吻着人们笑逐颜开的脸。 醉川古神墓，一名肚兜孩童轻语：“老婆负责闯祸，老公负责收拾残局么？啧啧，没想到黄芪说的是对的，人间沙一旦重现人间，必会引起天地异象。可怜那素弦小娃娃，虽然暂时逃脱了命运轮盘，不过能不能再次回到这个人间，全看天意喽。” 玄同望着远方的五彩天柱，翻了翻身，懒洋洋地躺在五蕴符碑旁，戏谑地看着身边穿着一声湛蓝道袍的三缕长髯男子。 “道剑，为何不说话？” “不想理你。” “哎呀，这话好伤人家的心哟。你也不学学素弦，多善解人意。故意伤透莫秋怀的心，不过是害怕自己回不来，不想让自己最在乎的人惦记自己罢了。” 道剑笔直的身体，稍微挪动了一下位置，身后的剑鞘震颤，发出细微的轻鸣。 “玄同，不得不说你是对的。群星殿五彩光柱起，不仅消除了人间沙带来的几月大雪，还让黄花三落产生了轻微的共鸣。” 玄同又翻了个身，整了整小红肚兜，道：“地宫开启，也不枉你多年前在宫为进面前的一番忽悠，对了，你那宝贝徒儿似乎回了家。” 道剑冷笑了一声，道：“家？那里不是他的家，是困住他仇恨之心的牢笼。命运捉弄人啊，没想到多年前救下的婴儿，竟然是千年前的黄十三！若是早就知道，就直接将他扔进臭水沟，自生自灭去。” 玄同哈哈笑道：“好狠的心啊！” 道剑卷起衣袖，袖口里飞出一朵云。 玄同的眼睛瞬间两了起来，道：“黄芪对你真好，给你弄了这么一个有趣的玩意儿，羽翅的控制力虽然强，但赶路的时候，还是这朵万里云能来事。能造出这么牛逼的偃器来，该说不愧是鬼市之主吗？” 万里云，神匠偃器。 瞬息之间，能载人飞一万八千里。 道剑双腿轻浮，踏空攀风，稳稳地站在了万里云里。 云载道剑，一阵呼啸而过的风声过后，只是眨个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玄同的视线里。 玄同喃喃自语：“嘴上说着狠心的话，看来心里还是放心不下黄十三吗？毕竟多年的师徒情分，再硬的心也总有软肋。” …… …… 周禹帝宫，皇家后花园。 花园本是女眷们嬉戏休闲之地，今日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名衣着华贵、头戴高冠的黑发男子，提着一把木剑，挥舞着，将那些好看的樱花斩落，衬托着他俊朗清秀的容颜。 远处躲闪偷看的女人们，尖叫吵嚷，为美男欢呼，好不热闹。 忽然看到远处来了一个穿红色袈裟的老和尚，女眷们便知此处不能再待了，便哄闹着散了，留下一少年，一和尚。 “忏无休拜见十三殿下。” 老和尚一手捻着佛珠，一手竖放在胸前，微微行了一礼。 十三殿下学着忏无休的样子回礼，手里的木剑飞了出去，落入潺潺溪流的水，涤荡剑身上的灰尘。 两人不语，只是交流着双目的神色，良久便相伴去了青城山。 换了一身黄衫的十三殿下，摇身一变，成了黄十三。 青城山的上空，有两个生了羽翅的人，稳稳立在空中。 黄十三开口道：“师父，您老在青城山也没个方便说话的地吗？” 忏无休摇摇头道：“天空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又没有你口中的无声贝贝。就算有，那个玩意儿只是宝具，也不能保证它能万无一失。更何况青城山本来就是你父王赐给我的府邸，我们虽然同为七曜，可是各怀心思，难保他不会往里面安插他的人。” “师父，我希望你在我面前提起惠明老贼的时候，不要用‘你父王’这个称谓。” “可你身上毕竟流着他的血。” “血？我感到羞耻！” “好了，那就不提。我让你去监视身后背负画卷的少年，结果如何？” 黄十三挠了挠腮帮子，打了个哈欠，“就这事？那个小子原名莫秋怀，化名莫等闲，曾经是藏虚府一名天级学徒。中途醒魂时检测出废柴体质，可没过多久，却又成了一名天才！” 忏无休摇摇头，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他是否是竹隐七贤的人？” 黄十三笑了：“不是！我刚想跟您说呢，这个小子古怪的很，一个摘星境偃师，居然杀死了威名赫赫的天狼星。不管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近日还跟竹隐闹矛盾了，搞了个新宗门，看来他有自己的野心。” 忏无休点头，听到天狼星的死讯，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为师知晓了。既然他不是竹隐的人，又心怀野心，说不定我们可以拉拢一下他。” 黄十三翘起一只眉毛，觉得自家师父是不是傻了，莫秋怀先后杀了七曜中的两名高手，居然想要拉拢过来，做梦的吧？ 虽然知道忏无休并非真心为“玄”做事，不过最起码的原则还是要有的吧？“玄”那个家伙，听忏无休提起过，此人目前的境界，可以发挥出归元境巅峰的实力。 忏无休开了口，黄十三只打算听听，不打算提出质疑和反驳。 忏无休说道：“很好，大雪已经停了，我想不久之后，星罗大醮便要开始了，安心准备吧。惠明知道你虽然是他儿子，不过也知道你对他不是很忠心，所以这个名额，他不会为你去争取，所以，一切靠自己。至于那个莫秋怀，你不用担心，为师亲自搞定他。” 黄十三摊开手，无语道：“我说师父，您不会打算杀了他吧？” 忏无休摇摇头，道：“我会开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若是拉拢不成，只好……” 忏无休没有说完，只是冷笑了两声。 黄十三敷衍地笑着，心里却开始有点担心起莫秋怀。 …… …… 昏暗的地宫内，传来一声娇喝。 “秋怀哥，你手放哪里呢？” “哎呀，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地宫里放了俩馒头呢。” 一声耳光响起。 “呜呜，师妹，我错了，别打我。” “谁叫你耍流氓的，活该！” “这也不能全怪我啊，这里黑灯瞎火的，连个亮都没有，一时惊慌，想找个安全感呗。” “借口！你不是有长明灯吗？听说你在剑冢无光的夜里，不就是靠着那个来照明的吗？” “我用了，没用！而且能发光的鱼罗在画里，现在画也用不了，嘤嘤……脸好痛……嘤嘤……” “嘤你妹啊嘤！” “唉，原本以为你性格有所转变，没想到还是跟你在鲲翼云舟上初次见面一样，与泼妇别无二致！” “我们初次见面是在博山镇，那个时候我明明是个小淑女！” “哼！” “哼！” 过了许久，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孤男寡女手牵着手，感觉彼此的温度，才缓缓平和自己慌乱的心。 “秋怀哥，你在吗？” “在。”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师父不是说你是天命之人吗？既然你就是老宫主口中说的有缘人，应该有办法让地宫亮起来吧。” 莫秋怀想了想，喊道：“师父……师父……你在吗？” 没有回应。 两个人沉默。 莫秋怀下意识摸了摸地面，很光滑，很干燥。 一般这种手感只存在装修奢华的屋内，室外的地面多铺以大块粗糙的石板或者草皮，稍微懒点，那就是更加层次不齐的泥土沙尘路。 安静的黑暗里，传来脚步声。 很慢很轻盈，却极其平稳踏实，有节奏感。 莫秋怀与青露尘竖起耳朵，两人拉着的手紧张地攥在一起，手心里都是汗。 现在连人偃灵都没了动静，偃器也用不了，妈妈哟，肿么办？ 关键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明显是朝自己方向来的。 “啊啊啊啊啊……” 待脚步声来到跟前时，莫秋怀与青露尘一跃而起，扑到眼前未知的人身上，一顿胖揍。 见那人似乎倒在了地上，两人觉得有戏，便一阵乱踩。 “哎哟喂，痛痛痛，你们两个白眼狼，是要踩死为师吗？” “哈？”莫秋怀与青露尘听到墨师的声音，动作顿时都停了下来。 一盏珊瑚模样的灯忽然燃起明亮的雪白火焰，将整座宫殿照得亮如白昼。高空上的珊瑚灯然若一颗白色的太阳，光辉灿烂的火，有几分圣洁之感。 一脸被揍成猪头模样的墨师哀怨地看着满脸歉意的莫秋怀和青露尘。 一旁的空气里还漂浮着穿着红色长袍的人，戴着红色骷髅面具，一双漆黑的眸子满是笑意。 红袍开口：“好久不见了，莫兄。” 这声音有几分沧桑，如此有特色的嗓音莫秋怀竟然没有任何印象。莫非又是昆仑山“黄”一样的人，口口声声说认识自己。 墨师起身，揉着自己的脸，道：“你还是摘下面具吧。” 面具摘下，露出一张严肃的脸，一道浅浅的疤痕划过右眼，可是眸子却很正常，不像是受过伤害的模样。 面相看上去，四十多岁左右，八字胡。 “额……” 此时莫秋怀比走了自家师父还要觉得尴尬，喃喃问道：“你谁啊？” “鬼市里我变过声音，你自然听不出来。说句实话，拍卖会见到你时，我很想和你打招呼，可是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莫秋怀捂着嘴巴，似是在努力思索。 墨师对自家徒儿的智商感到担忧，于是开口提示道：“这个人，就是拍卖师万宝灵眸。也就是说，他是……” 莫秋怀惊呼：“五毒殿首席大弟子，秦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