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小÷说◎网】,♂小÷说◎网】, 紫云楼屋宇雄壮,位于东市最中心的位置,市井街心之中最为显眼,每日皆爆满,至夜尤盛。出入这里的食客非富即贵,大多是长安城有头脸的人物,就连门口负责为客人牵马的小厮都带着两份傲气。 曹九领着韩湘,拖着蓝采和一道入内,他衣饰不凡,店内伙计殷勤招待,曹九见楼下大厅都已坐满,人声嘈杂,还夹杂了几个熟悉面孔,忙要了楼上最好的雅间。 雅间在顶层,是个四面通敞的楼阁,但这雅间只剩下最后的一间,也是最大的一间,因为紫云楼消费高,这最大最好的雅间,所需昂贵,倒是还空着。他们刚刚入座,龙七跟云伯也进得楼内,点名要最好的位置,出手就是一袋成色最好的金块。 这些金子跟拇指大的深海珍珠,对于龙宫而言,不过是海底随处可见的玩意儿,根本毫无价值,龙七一向不太在意,云伯拿她毫无办法,但这样一来可难为了店中伙计,做生意的哪有跟钱过不去的,忙知会掌柜的,又跑去跟曹九商议,可否在他们那间最大的雅间里,用屏风隔出一半来。 曹九自己没什么太大意见,只问韩湘跟蓝采和。 蓝采和沉静的坐着,根本不理会。 韩湘双眼精光四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对伙计道:“隔出一半,那钱怎么算?” “这个……” 伙计被问的一愣,掌柜的只吩咐他来询问客人的意见,可没告诉他怎么算钱,他自己拿不了主意。 韩湘鬼道:“我们包了的雅间,你们又卖一道,这个费用上难道没个说法?虽说无奸不成商,但做生意最重要还是要讲信用。” “这位客人,依您说,您想怎样?” “一个雅间,两头收钱,你们等于赚两个雅间的钱,这也太不厚道了吧,我们小国舅就是再有钱,也不能被你们拿来当冤大头啊!”韩湘把曹九推了出来。 紫云楼里的伙计见惯了大场面,有头脸的人物也见多了的,听闻是小国舅,也没表现的多奴颜媚色。 “小的这就去问问我家掌柜的,来者即是客,这雅间是我们紫云楼最大的房间,您这边三位,那边也就才两位,指定一定要最好的位置,您们这边空着一大半的地方,又是外乡人,来一趟长安不容易,大过节的,我们总不好赶客吧?”伙计对曹九笑着道。 曹九正要点头答应,韩湘抬手阻拦,对伙计道:“你认得小爷我是谁吗?” 伙计打量一遍韩湘,“小的眼拙,不认得。但既然进了我们紫云楼,无论是谁,都是我们紫云楼尊贵的客人。” 韩湘并不恼怒,反而笑得更加灿烂。“小爷韩湘,人送绰号韩太岁,你哄得了小国舅,却哄不了小爷我,这长安城街面上的事,没有小爷不懂的,说什么外乡人,来一趟长安不容易,我看分明是你们见钱眼开,说吧,那桌客人给你们多少钱,竟然让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紫云楼,这么殷勤的替人说话。” 竟然被看穿了,紫云楼伙计有些心虚,眼神游离。要不是那客人出手阔绰,直接就是一袋碎金块,他们紫云楼还真犯不着如此,而且对方还是小国舅。 据说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佳丽是曹美人,虽然地位不高,却恩宠荣盛,曹美人有个年少的弟弟,坊间玩笑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小舅子,圣上对这个小舅子也极其喜爱,去哪都愿意带在身边,竟跟自家儿子一般。这小国舅爷,听说长得跟其姐姐曹美人一样好看,但却是个擀面杖当萧吹,有心没眼的缺心眼货。 今上因为格外喜欢这个小舅子,每每赏赐许多奇珍异宝和金银之物,而他每每被人骗走,是个能把银票当草纸用的主,只要哄得他心情好,给你个宅子也不眨眼,城北有个杀猪屠夫的女儿,长得五大三粗,膀大腰圆,貌若无盐,二十八岁还没嫁出去的老姑娘,不是她嫁不掉,而是她一心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小国舅听说之后觉得新鲜,被屠夫女儿的一片痴心打动,主动上门要帮助她完成心愿。这屠夫女儿心仪一名文弱书生,长得像个小鸡仔,无奈书生见到她就像见到母大虫一样害怕,唯恐避之不及。两个人是街坊,书生家中贫寒,老母卧病,屠夫女儿时常接济他,无奈书生实在无意于她。小国舅找人暗中助力,让书生吃了官司,要被下大狱,秋后问斩,屠夫女儿听闻之后大闹官衙,将判案的判官痛揍了一顿,最后一个霸王举鼎,直接将判官高举过头,一路举到衙门口,重重地丢出官衙,摔的卧床不起三个月,结果自己被下了监牢,要被判重刑。这个时候小国舅再找上书生,让他搭救屠夫女儿报恩,认她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再疏通关系撤销了书生的案子,还他清白。就这么简单粗暴的硬将两人绑在一堆,书生在公堂上公开承认屠夫女儿是自己妻子,最后只得在万众瞩目之下迎娶了屠夫女儿。 婚礼当天,无数百姓围观,从来结婚都是新娘子哭,这一场婚礼却是新郎从头哭到尾,该抱新娘子进门的时候,小鸡仔一样的新郎官根本抱不动,最后还是新娘子抱着新郎官进了门,成为当时长安一大笑谈。 小国舅事后常以此事为荣,谈起此事,他认为自己是在行善,成就了一段坊间佳话。有人曾言,你成全了母大虫一样的屠夫女儿,可那个文弱书生呢,做局陷害之后又强迫他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为妻,可曾想过他的感受。 小国舅说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 小国舅道:“一个女子爱一个男子,可以连自己都舍弃,为他无私奉献一切,做为一个男人,他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众人皆为小国舅言论绝倒,内心期盼着有朝一日,也让小国舅遇到一个百拙千丑,却一心痴情于他的女子,到那时,看他又怎么面对。 小国舅在太学里上学,太学里的那一帮官宦世家子弟,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横行无忌,一个个都是混世魔王,都惹不起,惹不得,诸如此类的荒唐事,他不知道干了多少,曾花钱包下一座酒楼,请城里一堆要饭的,所以身边总是簇拥一大群想要捡好处的人。 伙计瞧着曹九一身金尊玉贵的模样,长得也白净可爱,想必便是今上那著名的小舅子了。紫云楼里哪怕只是个跑堂的伙计都比别人有些见识,曹九刚进门,伙计脑子里就开始自动对标他的身份,虽不能完全确认,但也相差无几,故而才敢跟掌柜的打上他的主意。 只是没预料到,还有一个韩太岁在场。 伙计不认得韩湘,却也听闻过他的光辉事迹,跟小国舅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据说韩湘生性放荡不羁,不好读书,只好饮酒作乐,混迹赌场与勾栏院,气得家中长辈将他赶出家门。他跟小国舅不同,他没什么钱,但他有的是办法每日吃香喝辣,他的名言是:生尽欢,死无憾。 三岁开蒙,习千字文,教学的先生领着念一句,念完他不跟着读,反而是不停的问问题,先生念“天地玄黄”,他就问天地为什么是黄色的,明明天不黄,地也不黄,天是蓝的有白云,地是绿的,有花草有房屋,先生就给他讲盘古开天辟地的故事,说开天之前,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结果他更加不信,说蛋里怎么可能孵出人来,那要是这么说来,我们人都应该是从蛋里孵出来的才对。先生敲着戒尺说,那只是比喻,不是说盘古就是从蛋里孵出来的,他就怪写千字文的人,要写就写的简单直白,干嘛比喻来比喻去,有什么话不能直着说,非要绕弯子,气得先生走了一个又一个。 四岁的时候就学喝酒,常偷喝的酩酊大醉,四处惹祸,最后自己一头栽倒,睡上个三天三夜,人事不知,完了还屡教不改。 再大一点,更是无法无天,拿羊屎冒充仙丹骗人;把爆竹丢人家茅房里炸人一身屎尿;捉弄算命的瞎子,假装好心带路,直接把人带进水坑,还好那算命先生是个假瞎子,真骗子。 但凡是得罪过他的,他绝对睚眦必报。十五岁已是为祸一方,家里管不住,族中长辈好不容易将他弄进太学念书,成了一名太学生。三年来,太学被他搞的乌烟瘴气,连太学生的制服都拿去赌档里输掉了。 少年人做荒唐事,这本也寻常,不管怎么胡闹,知道分寸就行,偏偏韩湘行事不仅离经叛道,更是毫无分寸可言。但他在长安城里一战成名的事迹,却又令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