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改组
释道信一把抓住了慧心禅师的衣袍,右手一抖,一柄寒光利刃瞬间出现在手中,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的笑意,在众人惊呼之中猛然间朝着慧心禅师扎了过去。 “释道信,不可!”正德被这一惊变给吓呆了,下意识的一喊之后,原本紧闭的外院大门也在这一刻被撞开,无数人马手持刀剑冲了上来,一声厉喝震耳欲聋,“关天印你敢!” 向杰冲进来的时候正好见到了释道信利刃朝着慧心禅师扎了过去,顿时一声大喝,脚下一个飞纵就冲了过来。 释道信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叫吓得一个愣神,手上的短刀也是顿了一下随即才下意识的扎了下去,这一下给了慧心禅师一点反应的时间,身子往后一仰,躲过了致命一击,这一刀直接扎在了大腿之上,顿时间血流如注,鲜血甚至直接喷到了释道信的脸上。 “你混账。”向杰急切之间不知道慧心禅师伤势如何,手中长刀几乎是在怒喝的那一刹那出手朝着释道信力劈而下,与此同时十三司的随行人员也在这一刻冲了上来,将所有人都围在了这所殿阁之内。 关天印被向杰的突然赶到也给吓了一下,以为自己的所谋泄露招来了薛洋手下的围攻,所以想都不想直接反身就往外窜,随即就被十三司人员阻挡,双方从殿内打到殿外。关天印是宿将,武艺不是寻常十三司人手可以比拟,十来个人围攻他一个短时间内硬是拿他不下,反而被他出手伤了好几个。 抢到一柄横刀的关天印表现得更加勇猛,但是那边向杰也已经拿住了释道信,长刀一个劈斩直接砍断了对方的短刀,紧接着一个飞踢将其踹翻在地,随后被身边的亲卫一把抓住。 顾不得缓一口气的向杰匆匆查看已经被正德等人救了起来的慧心禅师,发现其暂时无碍之后冲了上去和关天印缠斗在一起。向杰的加入让关天印失去了逃生的机会,在和向杰缠斗的同时,十三司围攻人员迅速扔出绊索趁其一个不留神直接套住了左腿,失去了行动便利的关天印随即就被向杰拿下,然后被捆成了粽子。 拿下了关天印之后的向杰抹了抹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吩咐其他人赶紧上前医治慧心禅师,帮助他包扎伤口,忙乱了半晌之后此地才恢复了平静。 “这位将军闯我上门意欲何为?”向杰收拾好慧心禅师的伤势之后,自己带来的和随后赶到的十三司大队人马开始里三层外三层将二祖寺和众人围的水泄不通,正德顿时无法维持淡定了,越众走到向杰身前问道。 “意欲何为?本将还想问问大师聚集大批佛门僧众,听信关天印和释道信蛊惑人心是意欲何为?释道信罪大恶极,已被刺史府明令通缉,海捕文书已经张贴到了二祖寺院墙之上,大师难道不知?如此为恶之人二祖寺还敢收留?难道是想和我刺史府公开敌对不成?还是大师以为我舒州刺史府不会因为包庇罪犯将你全寺僧侣全部捉拿归案吗?”向杰冷笑道:“如今我舒州新政已经告一段落,我家主公也是时候收拾舒州境内的其他势力了。” “通知独立营立即封山,将二祖寺所有僧众全部拿下,送往刺史府问罪。今日凡是参与密谋造反之寺院,十三司立即派人上山,将其主持方丈全部带回刺史府不得有误。”向杰一道命令之后,很快在山脚下等待的李秀峰就带着大队人马上山,直接将二祖寺内百余大小僧众全部抓走,司空山佛门圣地为之一空。 在随后,十三司的人在向杰的亲自指挥之下将二祖寺积累来所有和各地寺院、信徒以及其他势力的往来信件也都带了回去,独立营留下一个大队守备二祖寺,查封所有府库,将查抄出来的百余件兵器也紧急送往刺史府。这前后陆续数百名佛门中人被十三司和驻军抓回府城,在百姓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为此严明以薛洋和舒州刺史府的名义专门发布了一份公告,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一一交代清楚,而后养伤之中的慧心禅师在和薛洋沟通之后也给舒州各大寺院送去亲笔信将司空山上的来龙去脉告知那些不明就里的其他中立的寺院。 中和元年四月十五,刺史府公开审理此次案件,薛洋亲自坐堂,在十三司和刺史府捕快衙役搜集到的铁一般的事实证据面前,正德开始供认自己确实串联过信徒试图对抗刺史府新政。 这句话一出让前来观审百姓哗然不止,舒州新政中得到了实惠,对于薛洋和刺史府拥护超出一切的百姓开始对于这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大师怒目而视,其后更是有不少有威望的人被百姓公推出来向薛洋陈明,要求立即处决这些身在佛门中却不修德行的僧人。 借助百姓群情激愤,薛洋当众宣布了关于管理佛道两界的宗教司以及对于各佛道院等所属田产纳入到新政税收之中的决定,同时当众向所有人保证,舒州刺史府执法不问出身,任何人违法皆应依法严惩。 这一举动得到了所有百姓的拥护,正德为首的二祖寺首脑僧众被立即押赴刑场处决,同时抄没二祖寺所有资财也全部充公,田地重新分配给百姓。其余参与二祖寺集会的其他寺院僧侣也全部被判刑,所在寺院的寺产该没收的没收,没有给佛门留下丝毫的情面。 在审理完毕之后,刺史府在尚未完成内部机构重组的情况下,正式成立宗教司,由慧心禅师和刺史府专人联合办公,彻底清查舒州境内所有佛道两界的寺院、道观名录,对于所有的僧侣、道士等等全部录入名册,发放官凭度牒,同时发布宗教司第一号宗教令,各处佛道寺院道观收容门徒必须得到宗教司批准,没有官凭度牒的僧侣一律以逃民处置,罚劳役三年并且责令还俗,所在寺院道观也要接受严惩,情节严重者直接取消道观寺院称号。 如此一来,佛道两界肆意招收门徒,接受香火的现象得到了极大地遏制,刺史府及其各县衙门对此进行了最大限度的监督,甚至一段时间之内许多外来僧侣和游方道士都被误抓。不过在正德等人事件在百信心中的影响尚未消除而且伴随着府城内的消息逐渐扩散到周边县域的时候,这股敌视风波尚未过去,就算是有矫枉过正百姓也都没有多大意见,反倒是这段时间前往各处寺院道观朝拜和捐送香火的百姓大减,不少小寺院小道观甚至不得不派人到宗教司求助。 “宗教司对于周济困难的寺院道观可以适当补助,协助地方发还部分田地,但是佛道主体还是清心寡欲,务实修行,一如佛光寺诸位大师那般身体力行。”薛洋和已经差不多伤势痊愈的慧心禅师道:“刺史府已经考虑在将每年从寺产中收取的税收拨出部分转款,由宗教司处置。另外宗教司作为刺史府的正式机构,需要向其他机构一样,详列清单,以供民政司查验。” 慧心禅师和身边刺史府派过来协助的黄敏点了点头,这一点两人都明白,虽说是专款,但是民政司查验账目已经成了薛洋手下各部的一个常态了。而且这些基本上也都是黄敏的事,慧心禅师还要奔赴各地,安抚那些受到冲击的寺院和信徒,防止这些人走极端再次酿成大祸。正德事件的爆发让佛门信誉在舒州民间一下子降到了极点,二祖寺为首的众寺院甚至一段时间内被当成过街老鼠,几乎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所以慧心禅师是抱着伤体强行前往二祖寺坐镇了一段时日,协助二祖寺完成重组,避免了禅宗圣地从此没落。 正德事件和宗教司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薛洋和严明开始认真研究刺史府机构改组的问题,而袁袭和十三司而开始沿着关天印和释道信的线索继续深挖追查,开始把释道信身上关于淮南节度使府的线索给捡了起来。 中和元年五月初,也就是向杰亲自赶赴扬州的时候,薛洋在刺史府宣布刺史府内部机构正式重新编组,由于无法公开使用六部制度,索性直接将民政司升级为民政部,由严明领衔,下辖吏司、户司、礼司、工司、宗教司、刑司、农商司七个司一级机构,统筹处置舒州境内的所有民政事务。这七司的职权划分和以往的六部也有所不同,如原本归户司管辖的农工商三业被划分出来,由此可以极大提高工商两业的地位,使其有了直属部门领导。如此则户司的职责就变成了专职税收政策制定和收取,财政收入的核准和支出等,和后世常见的财政部职能贴合度越来越大。而七司之中兵司更是直接被薛洋剔除,直接成立了和民政部地位齐平的军政部,由袁袭负责。军政部分成三司,十三司提升一级,成为专职刺探的情报机构。后勤司职责不变,但是也开始逐渐细化,将原本庞大的机构组成划分成新兵处、军法处、兵备处和直属处。而最主要的作战司则由陆翊监管,实则由袁袭代为处置日常事务。 这样分组其实还有很大的问题,但是不论是薛洋还是严明和袁袭两人都觉得在舒州一隅之地倒也不用组建规模庞大的政务机构,以免开支过大,让原本就有压力的财政再次出现危险信号。不过新改组后的刺史府却更加的精炼,长期以来职权划分不清晰的现象得到极大地改观,秩序井然之后,各司也开始纷纷履行职责,在已经恢复平静的舒州把以前荒废的各项政事重新捡了起来。 舒州内部机构改组意味着新政留下的隐患已经逐步消弭,在薛洋为首的刺史府一连串的出手之下不仅仅民间的反对势力对一一击毁,就连原本占据着大量土地的佛道两界也在宗教司的约束之下逐渐纳入到正规,整个舒州迎来了一个和平发展的时期。大量的商贸往来和新进的家族豪门开始在这一波改革当中得到实惠,逐步崛起。而以徐兴夏为首的外来豪商则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舒州,从而导致了舒州的繁盛更胜从前。 舒州偏居一隅但是却日益繁盛,让外界更多的目光开始注意到这个大别山山脚长江沿岸的地方,也就有了更多人开始打这个地方的主意。 在向杰前往扬州不久,十三司就查明了释道信此前暗中联络的淮南节度使府的上线,但是得到消息的袁袭却很无奈的拿着情报找到了薛洋。 “这么说,这个吕用之也在打舒州的主意?所以扬州那边才对我驱逐林度视而不见,准备关键时刻摘桃子?”薛洋看着情报惊疑不定道:“释道信和关天印有没有交代是吕用之找到他们的还是他们主动找到吕用之的?” 袁袭知道薛洋的心思,如果是吕用之先找到关天印等人,那么自己再去找对方已经没有用处,舒州和扬州的节度使府的直接冲突已经不可避免,但是如果是反过来的那么说明吕用之对舒州没有过多的关注,纯粹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甚至从结果来看拿了钱财也未必帮人消灾。至少在释道信和关天印失去踪迹这么长时间,吕用之也没有派人前来。 袁袭苦笑道:“我会让十三司抓紧审问释道信的,但只怕是两边都有心思,所以才会一拍即合。主公,如果高骈真的追问主公罪责,我等是否应该提前商议对策?” “追究罪责到不至于,高骈此时估计没这心思,他现在应该是满心都在想着如何应对黄巢从关中冲出之后唐皇即将的征召令呢。”薛洋摇了摇头道:“只是得罪了吕用之这个奸佞小人,只怕以后会被他算计了。传令向杰,让他见机行事吧,吕用之可用则利用之,不可用就不要白费心机。” “只是他这条路走不通,就只有冒险走另外一条路了。”袁袭也是跟着叹息一声转头看了看西边沉吟不语。 “看样子军师已经想到了?”薛洋倒是没有那么悲观,反倒是饶有兴趣的看了看自己这位巧思机变,几乎算得上是谋算无双的军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