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武当山道影
离开古楼兰，楚向没有召来巨鹰，落到地面，踩着积雪往东缓行，此时的他心念分外的清晰。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布局化解，形势并无一丝好转，自己仍然是那个身不由己的棋子，连棋局外的一丝端倪都看不到，这段时间来的所有动作根本无法让自己获得一丝转机。 脑中越是清晰，楚向心中越是有一股无力感，先前他以为自己看到了这局棋，其实那不过是执棋者布下的幻影，他根本无法知道真实在哪里，他的一切动作都被一根冥冥之中的线牵着，不由自主。 此次前来罗布泊，楚向本来想借着和秦三同、李天星两人会面的机会，从两人口中知道一些东西，但是发现秦三同和李天星根本无法给他答案，他们也不过是蒙在鼓里的棋子之后，楚向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当今天下，执棋者中，魔尊、第五家老祖和墨老四他都认识，但是楚向知道，他们绝对不会让他窥到棋局之外的东西，就算第五家的老祖再怎么助他变强都好，那只不过是想拥有更强大的棋子。 达不到执棋者的信息层次，无法了解执棋者的布局，楚向就永远不可能跳出棋局，对他来说，专心修炼，不断强大已经占去他百分之九十九的精力，加上谋划布局方面本来就不擅长，想要觑破这个局只有靠他人相助。 不知走了多久，脑中思绪越来越清晰，回过神来的时候，楚向发现已经越过了罗布泊，又到了敦市。 敦市，鸣沙山，站在山顶，俯瞰下面的石窟，看着那个进入舍利钥匙的小洞，楚向心中忽然有所明悟。 此局并非无解，解法也是在山洞中，不过不是这个山洞，而是另一个山洞。想到那个山洞中的情况，楚向心中又有思路，当下不再踌躇，踏雪往东南而去。 巨鹰一直在头顶跟随，楚向没有乘坐，而是一路步行，因为他刚才明白了，一切外物皆不可靠，无论是古楼兰中的机缘，还是代步的鹰，唯有靠自己。 两日后，楚向来到武当山脚下，上午九点不到，石无峥的身影出现在武当山牌坊下。 楚向来之前已经和石无峥说过，要来拜访武当山，约定的时间正是上午九点。 两千年来，能与秦皇并肩而论者，唯有武当祖师张三丰，与楚向有机缘牵连的大能者，也只有武当祖师。 武当祖师得一千六百年气运，修为震古烁今，能够插手秦皇的南方地龙之局，以其莫测威能，必定对整个天下都有所知晓，未来局势应也在眼中，楚向要破这个局，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武当祖师身上入手。 想要武当祖师的福荫，当须正式拜山，不过楚向没想到的是，九点差不多到的时候，武当掌教段师严也出来了。 楚向拜山，见的只是石无峥，而不是拜会整个武当，楚向不知道会不会给武当带来麻烦，所以只是拜见石无峥，希望能将影响降到最低。武当掌教显然明白楚向的意思，也知道楚向是不喜欢热闹的人，所以没有摆出迎接贵客的阵势，而是自己一人前来迎接楚向，既表示自己的看重，又免去楚向应酬的烦扰。 段师严缓步而行，看似缓慢，实则一步一丈，片刻之间已经来到山脚牌坊下，稽首为礼道：“魔君来访，武当蓬荜生辉。” “后学晚辈楚向见过段掌教。”楚向郑重抱拳为礼。 “上次三派相逼，蒙道友相助，武当才能免于刀兵，段某感激不尽，早想向道友致谢，今日总算有个这个缘分了。”段师严微微躬身道。 “掌教严重了，我与无峥本是好友，举手之劳，不值一提。”楚向赶紧回礼。 “那是老道见外了，小友，请。”段师严延手道。 “掌教请。”楚向亦延手道，落后段师严半步。 段师严见楚向落后半步，放慢脚步，与楚向齐肩越过武当山的牌匾，石无峥跟随在后。 “冒昧惊扰掌教清修，实在是不好意思。”楚向道。 “小友太客气了，就算没有无峥这层关系，魔君亲临，老道也该远迎。”段师严道。 “掌教太抬举了，你这么说我可要走了。”楚向道。 哈哈笑了下，段师严道：“那老道就不和你客套了，我就不搅和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了，你们慢慢聊，我回去早课了。” “掌教请自便。”楚向拱手道。 “请。”武当掌教稽首半礼，转身回山去了。 “这么正式的拜山有点不符你的风格。”石无峥带着笑容道。 楚向打了个哈哈，道：“那是因为有求于人啊。” “有求于人！武当有什么是能让你纡尊降贵的。”石无峥好奇的道。 “你还别说，真的有，而且我是要来抱大腿。”楚向笑着道。 石无峥更好奇了，看着楚向，等楚向说。 楚向没有说的意思，背着手，一路往武当山顶溜达。 楚向来过武当，不是上次来帮石无峥，而是在七年之前，剧变之前，楚向来过武当山旅游，逛了一遍武当山。 一路楚向都没有说话，一直上到了半山，楚向才再次开口：“去龙头香那里看看。” 石无峥带路，整个武当山自然是没什么地方去不得，看着眼前的龙头香，和龙头香正对着的武当山金顶，楚向道：“前几天我去了罗布泊，就是政府公告古楼兰开启，有莫大机缘的楼兰遗址那里。” 石无峥点头，道：“是有什么发现吗？” “李天星和我都拥有十二金人之力，但是轩辕剑在他手中就打不开古楼兰的入口，在我手中就可以。”楚向道。 “十二金人！是不是秦皇布置？秦皇曾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铸以为金人十二，难道就是这十二金人？”石无峥很诧异，稍一思索，便将来龙去脉连接起来。 “没错，这十二金人被封在月牙泉鸣沙山中。”楚向点头。 “竟然是同源的力量，又是用同样的剑，没理由他就打不开入口。”石无峥道。 “所以我起了怀疑，我就是一个牵线木偶，任由摆布的棋子。”楚向道。 “你想跳出这个棋局，所以来武当？”石无峥看着楚向道。 “是的。” “武当能助你摆脱秦皇手段的只有一人。”石无峥十分肯定的道。 “没错。”楚向点头。 “所以你来拜山，想一寻祖师遗迹，看能否有所得。”石无峥道。 “对。” 石无峥挥手，卷回龙头上的香炉，轻轻放到一边，道：“站到龙头上去。” 楚向依言站上龙头。 “祖师在山中修行之时，常伫立龙首之上，眺望金顶。”石无峥道。 楚向抬头看向金顶，只见三峰矗立，峰尖却是不甚突出，好像不见了一截，让人一眼便有敦实厚重的感觉，却又有一点尖头露出，仿佛小荷才露尖尖角。 武当祖师常矗立此处，眺望金顶，他在看什么，想要看到什么，为什么看那边？ 楚向心念电转，却是没有丝毫头绪，看着远处的金顶渐渐入了神。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楚向感觉自己好像元神出了窍，龙头、金顶、石无峥、站在龙头上的自己，都成了自己眼中景象，一切如梦似幻，隐隐约约，好像存在又不存在。 就在楚向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象之时，眼中的一切开始有了变化，远处的金顶之上，朦朦胧胧间有一个白色的人影，手执长剑，片刻之后，白影手中的长剑开始消解，人影也随之消解，人剑化成一道白虹，在天空纵横往来。 那是谁？楚向心念方动，金顶之上忽然惊涛骇浪铺天盖地而来，一道蕴含无上威能的水锥锥破虚空，虚空破碎，白虹顿时为之消散。 水，文意鸢，心念一动，楚向正想看清巨浪后面是不是文意鸢，脑海中浮现文意鸢的身影，顿时整片幻影消失。 水不见了，白虹不见了，人也不见了，金顶上面空荡荡的，任凭楚向怎么极目眺望，都再也看不到一点变化。 踏步虚空，直往金顶而去，后面石无峥见状，迈步跟上楚向。 片刻之间，楚向已经来到金顶，四面观望，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和七年之前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见方才的人影、白虹和巨浪。 楚向坐了下来，坐在金鼎香炉旁边的大石头上，就像七年之前坐在这里一样，向下眺望南岩的龙头香。 龙头香并无奇异之处，除了位置险要一点，其他都很平常，竟然是个普通地方，为何武当祖师会常矗立其上，观望金顶。 他站在那里的样子会是怎样，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向这里，他站在那里的时候会想什么？ 看着下面的龙头香，脑中思绪翻转，楚向不知不觉又入了神，恍惚间龙头香上好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身材十分高大，大耳圆目，须发浓密，双眼定定的看着他，眼神之中包罗万象，深如渊海，好似要告诉他什么。 “生........死.......”龙头香上的人好像在说什么，如同重病之人无意识的呢喃，隐约间楚向只听到生死两字，想要仔细听清，发现完全无法听清那人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急切间，楚向大声喊道，顿时群山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