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强人所难(完)
木格失去了一次成为金秀,乃至永基心腹的机会。 这个机会很难得,古来任何人,都是对着和自己同甘共苦的人分外优待的,现在永基还没有势力,也没有自己的嫡系人物,木格若是投靠,这一次外放出去,那么就挂上了永基的背景,就算是木格再怎么样不中用,金秀也要为他费尽心思来张罗,起码要起到一个千金市马骨的榜样作用才好,让别人一看,哟呵,十二爷厚道,肯照顾人,这样的效果有了就好了。 可木格思来想去瞻前顾后,不愿意去云南,这就说明,这个人想要高官厚禄,却不想做辛苦的事儿,这对于上位者来说,是不合适的下属人选。 桂大奶奶去里头歪着了,金秀趁机出门,先去找了表哥图海,问家里头可有什么事儿,大舅舅那边一切可好?图海也以为金秀只是在家里头学规矩,两耳不闻窗外事,故此一样样的说了,金秀听得心不在焉,最后才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我这边上的左邻右舍,可一切还好?奶奶带着保柱,外头的红白喜事可就没有那么顾得上了。” 图海笑道,“是,左近一些迎来送往的事儿,都是我帮着去料理了,尤其是去年冬天,这胡同里头的钮祜禄家大爷,和户部侍郎的嫡孙女儿成亲,好生热闹!我也去随了礼,大家伙都说了,说咱们这胡同是风水宝地,一下子就出了两位贵人!” “户部侍郎吗?”虽然这个消息在注定之内,但听到如此结果,金秀的心不知道为何,总是觉得一下子就空荡荡了,“是什么来历?” “汉军旗镶黄旗下的,冯家,”图海显然是打听清楚了,所以说来干脆利索,“内务府正黄旗护军统领,后头是授了内务府大臣,去年才升了户部左侍郎。” “冯英廉……”金秀点点头,“这样的话,他可算是有些出息了,一下子成了侍郎府的孙女婿。”、 “钮家大爷相貌端正,就是旧年一场大病,把喉咙给伤了,如今声音还是嘶哑的,”图海说道,“听说昔日冯大人一瞧这位钮家大爷,就十分喜爱,又问过了诗文,都是极为精通的,于是就纳为东床快婿了。” “那么这位钮家大爷,”金秀顿了顿,“如今有差事了吗?” “没有听说过有,成婚了之后都是住在家里头,极少出门,我也不得见过几次,”图海于是又请示,“要不要我去打听打听?” “也好,”金秀点点头,“别告诉旁人,特别是姑爸!”她还怕图海胡思乱想,咳嗽了一声,掩饰的解释了几句,“十二爷成婚了后就要开府,手里头要有些知根知底的人才便宜些。” 图海心里头暗暗嘀咕这位姑奶奶可真是会帮衬着丈夫,还没过门呢,就帮着留心这些事儿了,他也就是不知道金秀为了永基,何止是筹谋这些,缅甸尸山血海里都来回一趟了。 不过他随即又想到了别的,自己表妹的这话说的对啊,知根知底的人要用,自己不就是更知根知底的人呀?“您放心就是,”图海连忙表忠心献殷勤,“这事儿必然就办好了。” 金秀满意的点点头,图海又拿了一封拜帖来,“适才外头来了富察家的人,说是要来拜见您,又怕您不得空,所以先下帖子来了。” 这位表妹真是不同凡响,如今就算是已经预备选秀入宫了,还能和富察家的人有什么联系……而且还下帖子,简直就是当平辈的世家公子一样的看待了。 金秀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别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两行字:“华阴市内才相见,不是寻常卖药人” 乃是前朝旧人诗句,字迹富贵张扬,颇有风骨,显然是福康安的字迹。 金秀看懂了,但也不能够有什么多回复的东西,“三爷想求一个药方。” “什么药方?”图海好奇的问道。 “中堂大人身怀重症——”图海大吃一惊,“这可没听说过!” “你当然不会听说过,”大胜大捷的消息朝野都高兴,谁会特意提起傅恒已经是得了重病的事情呢?但富察家必然知道,“三爷问的就是这个事情。” 跟着金秀这边当差办事,图海的眼界和视线也开阔了许多,八大家之中最显赫的富察家,他也接待了几次,当然了,都不是什么主人家,但多少感觉自己个高了起来,但听到是福康安的来信,图海是还震惊的,“是康三爷吗?如此的话,可要好好招待了,那您怎么回呢?是不是要请三爷来咱们家喝茶?” “不必回,”金秀把帖子还给了图海,“现在十二爷刚有了功劳,咱们这必然是招人注意的,福三爷若是来了,怎么解释?阿玛还不在家,家里头连个男丁都没有,怎么招待?也不合适,为了避免闲话,他自然不能来。” “这药,我也确实没有,不过你告诉外头一句,就说:中堂大人知道怎么包养。这可就足够了。” 图海有些可惜,又觉得有些遗憾,若是福三爷能够大驾光临元家,那么必然会轰动整个镶红旗,木格那边自己说话又有了依靠,想必自己的差事儿,也可以进步一些,银钱多一些,也是好事呀。 图海最近这些日子,狐假虎威的日子过的不错,他不仅得了差事儿,木格又让他来专门照顾好元家一家子,“富祥世兄在前线杀敌为国尽忠,家里头务必要照顾得当的,不然的话,岂不是叫他寒心?”图海仗着都统木格的吩咐,很是狐假虎威,借着照顾元家的由头,耀武扬威了不少时候,不过他胆子也小,也不敢做什么中饱私囊的事情,只是面上得了人奉承,他心里头很喜悦。 但他也非常清楚,这个别人给的面子,旗下的人纷纷称呼他,从之前的小海,海子,到如今的海大爷,这一切的变化,可都是从元家来的,哦,具体的说,那就是从面前的这位表妹来的,他可不会忘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