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余波淼淼（二）
富察氏的性子是绵软了些，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刚强可以帮助她，特别是她最缺的这个自信，若是能够找一些起来，她也不至于这样老是伤感了，“你且说说，这还能练不成？”富察氏忙问道，“这到底还能练出来的话，我也想着要一些自信，免得总是被人说，”富察氏颇为忧伤，“我们家爷总是说我不能给他帮衬，使得他在宫里头到处都没面子！” “自然是可以的，”金秀笑道，“福晋也是学富五车之人，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且不必说了，我也不敢关公面前耍大刀，但这个自信的事儿，说起来极长，”金秀根据自己的见解，洋洋洒洒的说了好些话，可说到最后，金秀认为还是归纳成了两个字，“拒绝。” “懂得说不。” “这话的意思是？”富察氏有些不懂，但又似乎有些懵懂，于是忙又问道，“如何说不？” “旁人来找你要你做某事的事儿，你不想做的事儿，就要说不，不是自己个心里头觉得不做于是就不说出来了，而是要说出来，直接了当的说出来。” “这？” “十一爷拿了你的嫁妆去，那时候他说这个事儿的时候，你就要说不，这事儿不行，”金秀笑道，“那时候才成婚，他还不知道你的性子，你若是说了不行，表示出了自己个的坚决之意，他就不会再在这个事儿上为难你了。” “还有别的事儿，只要是你心里头觉得不想做的事儿，就直接告诉别人，不行。”金秀解释道，“一次两次慢慢的说出来，说习惯了，自然就知道，这个事儿的好处。” “这委实太难了些！”富察氏皱眉道，“只怕是我不成！”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成？” “若是对我们家爷倒也罢了，”富察氏叹气道，“可宫里头都是主子，比如皇贵妃这里，如何说的出来呢？我更是怕了！” “凡事儿都要一步步的来，先对着无关紧要的小事儿说不，然后慢慢的上升，对着皇贵妃这样说不，自然还要再想一想措辞，说不，但是不能太强硬，而是要婉转但又坚决的说出来这个。” 站在边上伺候富察氏的宫女莲叶听到机械牛这么说，不由得笑道，“这又是太难了！我们家福晋哪里会这个！” “凡事儿都要循序渐进才好。但若是你学会了拒绝，你就知道，别人的要求，不是你的负担，你可以轻松抛下这个负担，坦诚而又自信的告诉别人，这个事儿我不想做，我拒绝。” 富察氏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慢慢的迷茫和彻悟交换着，一直不说话在想着什么，金秀也不催促什么，只是自己喝着茶，翻看着一本书，不一会外头小刘子禀告，“南府来人了。” “什么事儿啊？”来的是马太监，他就在中庭打千问好后禀告，“外头的院子已经都安排妥当，给各处的帖子都下了。” “有没有人说不来？” “谁敢呢！”马太监笑道，“南府的地位摆在这里，下帖子给他们，就是外头那些人天大的福气！再加上魏班主在圆明园一本《锁麟囊》演的如此好，万岁爷都喜欢看的新戏，外头的人早就传遍了，却还是不能够听过，这一次有机会见，还能不来吗啊？！” “瞧瞧，”金秀对着富察氏笑道，“他们不会说不，就是因为他们在这个事儿上没有信心了，”金秀站了起来，“我折腾出来了新戏，他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戏，这会子我下了帖子叫他们进来，谁敢不来？都想着要一睹真容呢。” 中秋节问着皇帝求来的恩典，就只是要问内务府所拥有的宅院之中，选一个适合改造成戏园子的地方，这个戏园子不能算是对外公开演戏的，而是作为教习和演练之所，汇聚天下名角之用。 南府原本的所在地西苑不适合人来人往，也不适合人频繁进出，金秀要选这么一个地方出来，就是要借着新戏编排出来的势头，告诉外头的各大戏班，自己这个新戏的实力如何，藉此《锁麟囊》的威力，将所有的名角都降服下来，让这些人为自己所用，然后一起加入到这个新戏编撰和创新的道路上来，让南府真真正正才成为金秀在皇帝面前吹嘘的那样：“梨园行当所有人景从向往之地。” 《锁麟囊》在圆明园之中连续演了三日，首日是内宫女眷看戏，第二日是赐给大臣听戏，第三日又是请了宗亲来看戏，虽然这本戏没有在外头演过，可早就通过了大家口耳相传传了出去，一时间四九城有名的人都谈《锁麟囊》，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听过见过，但这个好奇心是完全被提起来了。 而金秀要将这个院子给安排下来，就是做好了打算，要把所有的力量都搜集起来，继续要做其余的大戏编排出来，魏长生不是须生，其余的戏，不是都能演的，而金秀脑子里头所记住的这些后世名剧本都需要群策群力才能孕育出来，靠着金秀自己，不能够。 而且金秀也有其余的想法，“与民同乐，乃是昔日圣皇做礼乐的本心所在，南府所演的大戏，给万岁爷瞧过了，万岁爷说好，自然外头的老百姓，也可看！”金秀对着马太监笑道，“定下给各班名角儿听戏之前，先唱三天三夜的《锁麟囊》！一来为魏长生捧场一鸣惊人，二来也让四九城的人都知道，这一出戏到底是什么好戏！” 等到这本新戏的声势轰动起来，那么无论是哪一家的角儿，都不会不来了，就算是高恒还有些许威压在，但是对于梨园行当来说，新戏，一个新的唱腔和新的剧种出现，不可能不会引诱的他们出来瞧一瞧，他们不可能对着南府的这个邀请说“不”。 “福晋又要编新戏了吗？”富察氏好奇的问道。 “是，万岁爷说了，正旦的赐宴，也是要听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