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师徒
吴行风是辰时到的，六道门与往常一样，沉浸在仙雾缭绕的浮云山顶，浮云山下的深渊峡谷被一只神奇的佛手支撑着，在这佛手之上便是六道门所在，远远望去，宛若南海一柱，又似云端飞鹤。 空灵吞雾，北山比肩南山矮，不尽巍峨，却把人世比苍海，瞭望寂寞，一时斗转挪移，笑看鸿图霸业，似近似远，又有几人长醒。 山峦叠远，重影万笏朝天，扶摇直上，岸醒驰腾，一去东南山不见。桑海平底，沙堆劫少，剑挥舞池血，似画如人愿，祈祷星辰，万古不变。 黄起儿陪在一旁，坐在大殿门槛上，仰头望着愣神中的吴行风，算算时辰，如今已过巳时，马上就中午了。 尽管如此，黄起儿却没有一丝要提醒吴行风的意思，也是这般呆目而视，也不知过了多久，吴行风才突然转过身来。 “起儿，早上起来小解了没有？” 吴行风问的突然，黄起儿回答的倒不意外，他已经习惯了吴行风的思绪不与常人相同。“徒儿已经奉师父之命，憋了老久了。” “恩！”吴行风微微点头，侧身指着面前并排放着的四面铜镜。“挨个尿，一个都不能漏。” “是，师父。”黄起儿终于松了一口气，再憋下去，恐怕子孙后代都给憋没了。 吴行风移身三步，警惕起来，四面铜镜中有三面被云踪上人控制，只有一面双生神将是确实中了毒，吴行风不确定黄起儿的童子尿能灭杀四面铜镜上的残留毒素。 童子尿一泻千里，想停就停，想尿就尿，吴行风见了不禁心生感慨，想当年他也能做到收放自如，可如今总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不知是哪儿出了问题。 一步杀一人，步步与天争。鸿毛落千尺，四面飞一轮。 尿停之后，铜镜上同时发出滋滋声响，表面上泛起白色泡沫，持续了约有一炷香时间，四面铜镜突然如着了魔一般，腾空飞起，而后重重的落到地上，发出铿锵有力金属响声。 吴行风心念闪动，口中默念咒语，这是静心安魂咒，可以在极短时间里稳定他们的心神。 剧烈的响动，引来了骊山老道等人，骊山老道通过铜镜上散发出的气息，脸色大惊，他已经猜出铜镜是某一神邸的守护神将。可是怎么会有五面之多。 就在铜镜剧烈抖动，快要脱离吴行风掌控之际，吴行风祭出了四维罗庚，四维罗庚一出，铜镜发出的暴躁气息，立刻恢复平静。 “还不现身。”吴行风冷哼一声。 空气抖动之后，铜镜化为人身，体型皆有二丈多高，长像有些相似，手中各有兵器，方脸大眼，气势凌人。 “拜见世尊。” “统一叫大人。”吴行风阴沉着脸。“你们可知罪。” “小人知罪，请大人惩罚。”四个神将跪地低头。 “无数岁月磨灭了你们的心智，不光是你们四人，其他人也同样如此，好好醒悟，莫要再被他人蛊惑。” 吴行风微微叹息，他与道祖人魂融合之后，没有任何有关之前的记忆，一切都需要他去寻找。 “启禀大人，我们的记忆早在许多年前就被人清除，只知道四维罗庚是道祖法器，谁拥有四维罗庚，我们就听命于谁。” 双生神将见吴行风没有责罚的意思，大胆说出了心中疑惑。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如今你们六人中还少夜浪神将。”吴行风言罢，屈指微伸，口中咒语念毕，无面神将现身。 “拜见大人。” “不必多礼，你们五人一同去找夜浪神将，不得有误。”吴行风挥了挥手。“去吧。” “尊旨。” 五将神走后，吴行风与黄起儿一同用了午餐，午餐比不得东海的山珍海味，却也有二荤两素。黄起儿大口吞食。 “师父，你也吃点。” “师父不饿，你多吃些。”吴行风心疼黄起儿，每当看到黄起儿，就会想起自己小时候，辛望山关怀备至的呵护。 “师父，徒儿有个问题想问你。”黄起儿抓起鸡腿，咬了一口后，放了下来，望着吴行风。 吴行风微笑道：“先吃，吃好了再问。” 黄起儿点头，大口朵颐，没一会四条鸡腿就被他啃个干净。一只鸡两条腿，师徒二人一顿饭就吃了两只鸡。 吴行风知道黄起儿爱吃鸡腿，便让下人顿顿为他烧鸡腿，不仅如此，每日申时还有鸡汤喝。 “师父，你为什么老是发呆？”吃完之后，黄起儿擦去嘴上油渍，伸出入怀，抓出几个冬枣。“苏姐姐给的，可甜了。” 黄起儿口中的苏姐姐自然是苏媚儿，此前吴行风让苏媚儿照顾黄起儿的衣食用度，苏媚儿也也确实很是用心。 “这就是你要问的问题？”吴行风接了黄起儿递的冬枣，往嘴里塞了一颗，脆甜脆甜的。 “恩。”黄起儿点头，不予否认。 “为师不是发呆，是在思考。等你再长大些，就知道了。”吴行风摸着黄起儿的脑袋，慈爱的如同一位老父亲。 “师父，你真的是道祖转世？” 八岁的孩子问出这样的问题，着实有些让人吃惊，不过吴行风却是一脸微笑，拍拍黄起儿瘦弱的小肩膀，笑道：“你觉得呢？” “师父年纪轻轻就能创建六道门，门下弟子上百，更有骊山老道这样的百岁老人辅佐，想来一定有天大的本事。”黄起儿正色回道。 吴行风点了点头，八岁就知道贯穿前后，思考问题，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你做师父的徒弟，骄傲不骄傲。”吴行风笑问。 “自然是骄傲的。”黄起儿实话实说，吴行风听了很是欣慰，黄起儿与他一样，有话就说，却也不是乱指胡说，总能恰到好处。 “实力决定尊卑。”吴行风语重心长，冲黄起儿说道：“为师带你去见见世面。” 黄起儿满脸兴奋。“师父，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看大海。”吴行风言罢，牵着黄起儿的小手前往鸿蒙殿。 鸿蒙殿外，巨大的太极广场汇集了六道门所有门人，巫云鹤接到吴行风的命令后，早已等待多时，数只金雕落在广场南侧，昂首以待。 “拜见道祖。”众人整齐划一，跪地行礼，声如洪钟，回荡在浮云山上空久久不散。 “无须多礼，我与起儿要出趟远门，六道门事宜由巫云鹤与几位长老全权负责。”吴行风言罢，自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最终，落到了巫鹏巫静身上。 此二人是最先晋升紫气之人，是巫云鹤的心腹，如今在宗门也算是小有成就，见吴行风看他二人。 巫鹏巫静二人，略有惊疑，神色虽无慌张，却也感觉道祖之威向他们压境。 见二人神情惶恐，吴行风开口道：“你二人与我一道。” 二人一听，无不激动，当即跪拜。“尊道祖命。” 临走之时，吴行风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纳物袋，将红皮番薯留下一部分，交给苏媚儿处理，并与她详说了播种时节与生长周期。 此次出行，主要目的是带着黄起儿出去看看世界，之所以带上巫鹏与巫静二人，是考虑到万一有事发生，黄起儿也好有人照顾。 三大一小，驾了三只金雕。 吴行风与黄起儿同驾一只，金雕体形巨大，风驰电挚，要不是吴行风施以灵气将其拖拽，黄起儿早就成了天上的风筝。 由于没有实质性目的，飞出百里后，见到一座城池，就落下云头。 城池不大，属于大荒地界，黄起儿自小就生长在大荒，故此对这儿的环境相对熟悉。 “师父，这是聊城，我曾与阿姐在这儿讨过饭，有个毒妇特彪悍，有一次，既然在剩饭里加了狗屎，我还被她给打伤了。”黄起儿撩起胳膊。“这是这儿，现在还疼。” 黄起儿记性很好，刚一落地，就想起种种往事。 吴行风望着眼前不大的城池，南门上写有聊城二字，这儿是大荒狐王的管辖地。“师父给你报仇。” 黄起儿一听，立马乐了。“不用师父动手，如今我已经是有灵气的人，打她绰绰有余。” 吴行风微微点头。“当年她是怎么欺负你的，你也怎么欺负她，连本带利还回来。” 巫鹏与巫静二人听到师徒二人对话，皆是面面相觊，没想到看似风清如淡的六道门之主，既然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不仅如此，还要以此方式教他的徒弟。 四人进了南门，穿过中心街道，在一个巷子里，终于找到一户比较殷实的宅子，拍开门后，当真是冤家路窄，开门的正是当年欺负过黄起儿的老女人，满脸横肉，悍妇形象赫然于表。 “是你？你个小杂种，老娘以为你死了，怎么，又来讨吃的？老娘就是喂狗，也不会舍给你，快滚，别碍了老娘的眼。” 悍妇朝地上碎了一口唾沫，嘴里也不知在嚼着什么，一股辛辣之气参杂着严重的口臭。 “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本领。”悍妇骂完后，吴行风都有些忍不住出手，但他是为徒弟壮胆来的，黄起儿的话刚出口，包子大的拳头就打了出去。 这一拳不偏不倚砸在了悍妇的小腹上，荡起的褶皱，如江中穿梭的鲥鱼，看的叫人一阵翻江倒海。 “反了你不成，还敢动手打老娘。”也不知是黄起儿气急忘了运气，还是他天生力小，这一拳下去，既然石沉大海。 “气沉丹田，意走心经，蓄势而动，力发无形。”吴行风负手而立，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