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7 身份
他微微沉肃了面色,却陡然忆及了面前这个人好似是安阳的跟班儿,当下,却又多了两分轻视,“你是何人?居然敢这般与我说话?” “奢二爷又当自己是何人?我嘛......什么人都不是,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可却也得护着自己的女人,不是吗?”沈钺仍是淡淡带笑的模样,可即便是奢虎,却也不敢再轻视他。 敛了面上怒色,奢虎面沉如水,与他无声地以目光对峙,恍惚间,好似刀光剑影闪现,整个厅内莫名静寂,落针可闻。 边上的夏长河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忙轻咳了两声,上前打起了圆场,“两位,这件事说到底,可大可小,咱们还是和和气气说话为好。”而后,对上奢虎皱着眉,明显带着锐利的眸光,夏长河在心底无声叹了叹,面上倒还是端肃的模样,“奢二爷,这位乃是我大名朝廷奉了御命来蜀督查的锦衣卫千户,沈钺沈大人。这位.....叶娘,正是他的夫人。” 换言之,这可不是什么小小的丫鬟。 奢虎和奢月儿两人面色都不由变了,尤其是奢月儿,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瞠圆了眼,瞪着叶辛夷的侧颜,心里只是反复回响着一句话,这......怎么可能?这个丫头怎么会摇身一变,竟成了大名朝廷的官夫人? 锦衣卫千户到底是个什么官职,奢月儿并不怎么清楚。可是什么奉了御命,她却还是能勉强明白的,何况,连夏将军也是这般态度......只能说明这一位的地位绝对算不得低。 这般想着,奢月儿的心里登时打起了鼓。 安阳和安香两人倒是早就知道的,也料到终有一日会将事情挑明,虽然没有料到会是此时此地,却也还算得坦然。 余氏眼底掠过一道暗光,面上恰到好处的惊讶,却也只是片刻,便又深敛起了,恢复成了平日那副慈柔端静的模样,静静地站在夏长河的身后。 反倒是奢虎,神情变幻莫测地在沈钺夫妇二人身上盯了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却是倏然笑了起来,“原来是朝廷来的沈大人,倒是奢某有眼无珠,不识贵人了,真是失敬失敬。”说着,便已是依着大名的礼仪朝着沈钺拱手行礼,“沈大人应该不会怪罪奢虎吧?我与妹妹当真是半点儿不知您二位的身份,多有得罪,还请沈大人和沈太太千万不要与我们一般见识。今日这桩事,也定是个误会。” 说着,便已是一扯奢月儿的衣袖,暗示直接成了明示。 奢月儿即便心有不甘,但见了奢虎骤然改变的态度,也知道面前这两人应该是他们得罪不起,或是不能在明面儿上得罪的……她最是个能屈能伸的,因而转念间已是想了个明白,被奢虎推着上前时已很快收敛了那些不甘,摆出了一副尚算诚恳的姿态,朝着叶辛夷低头道,“沈太太,月儿早前确实不知您的真实身份,有所冒犯,还希望您大人大量,不要与月儿计较。月儿在此,向您致歉。” 说起来,奢月儿心里也有些委屈,她不过是实在咽不下一口气,后来又恰恰好听得两个丫头的壁角,说的也正是她们凉亭里发生的那桩事,那两个丫头虽然刻意压低了嗓音,却恰恰好被她听到。说是她堂堂一个奢氏的姑娘居然被一个安氏的丫头当众给她没脸,她居然还要忍气吞声。 看来,说什么奢氏远胜安氏的话都是骗人的,瞧瞧,夫人也好,将军也罢,待安氏都远胜奢氏亲厚,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纵容一个安氏的小丫头给她奢月儿下脸。 还说什么,她也是个没有本事的,背后靠着奢氏这么一座大靠山,居然在一个安氏的小丫头面前露了怯,被人当众打脸,她居然都不敢吭声,轻轻放过。 另外一个丫鬟便说,那不过是奢姑娘给夫人面子罢了。夫人不过是两边都不能得罪,安氏,奢氏的姑娘都要捧着,可那个叶娘不过是个小丫头,收拾了便也收拾了,难道还有人会替她出头吗?何况,不能明着收拾,暗着还不多的是法子给她长长教训。过后,就算是安姑娘和夫人知道了,那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因着一个丫鬟再给奢姑娘难堪,那不就当真是得罪了永宁奢氏吗? 奢月儿后来将那些话翻过来覆过去的好好想了想,却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才有了今夜这一出。 没有想到,阿妹却是个不牢靠的,这么一桩小事居然也办不好,还能被人拿住了把柄。更没有想到,她以为的小丫头居然是个大名的官夫人,就是夏将军好似也要给她两分薄面一般,她阿爸和哥哥们虽然素日里常瞧不起大名朝廷,瞧不上汉人,可那都是私底下的,至少明面儿上还不能撕破了脸。 这些,奢月儿都懂,她只是没有想到,她不过是想要出口恶气罢了,怎么也这么难不说,还搞到了这般田地? 这可是她之前想也没有想过的。 只是,她都这般低声下气了,也该到此为止了吧。 奢月儿想得很是理所当然,说到底,从小到大,她还真没有遇到过什么不顺心的事儿。最不顺心的,便是到了这夏府,遇上安香和她身边那个叶娘才开始的。往常,谁敢轻易让她说声抱歉的话?因而,她从未想过,她道了歉,别人还可以不接受。 是以,在听到叶辛夷笑眯眯摇着头说“对不住了,奢姑娘的歉意,我可承受不起”时,她还有些愣神,有那么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迷瞪着双眼将叶辛夷看着。 奢虎更是面容一肃,脸上已是不好看。在他看来,他家妹妹都已经道歉了,这个汉家妇人还要作甚?可不就是他们汉人常说的得寸进尺吗? 叶辛夷却恍若没有瞧见奢家兄妹俩的脸色,又是蹲身将阿妹那只已经有些扭曲的手腕拽了起来,又将那被染黑的指尖拉到了众人跟前,而后抬起了一双清透如朝露的眼,望了望奢月儿有些茫然的眼,又是扫视众人道,“并非我得理不饶人,实在是这可不是一个误会便能够过去的事儿。即便我当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丫头,不知死活得罪了奢姑娘,又哪里值得奢姑娘居然下这样的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