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二赖子下场

    这次的雪下得很大，天气又冷，到傍晚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人出来了，村里安静极了，连狗都冷得懒得叫唤了。

    到了半夜，外边突然刮起了大风，美丽一个激灵醒了，感觉到周迟就在身边躺着才又安心地睡下了。

    她刚闭上眼睛，一直闭着眼睛的周迟便幽幽地睁开了眼。

    静夜里，他五感格外敏锐，不过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有什么异样，他便也闭上眼睛睡了。

    外边的雪地里，一个单薄的身影站了好久好久，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周迟家的大门。不过终究是没有勇气推开门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身影终于在雪地里悄然离开，留下了一串微微变了颜色的脚印。

    第二天，大柳树村炸了。

    因为，二赖子死在了自家的炕头上。

    是村长的儿子照例去看他的时候发现的，他的死状很惨，肚子上受了两刀，脖子上也有一刀，眼睛被挖了，嘴巴和舌头也被割了，两只手被砍掉，命根子也被砍了，而且还不知道去了哪里。

    村长儿子直接被眼前的血红一幕吓傻了，两条腿都是软的，从二赖子的屋子里出来以后弯腰吐了好久好久。

    这是大柳树村建村以来发生的最大的命案了，村长立即让人把房子挡住，又派人去了衙门。

    陈如海亲自带着人来了大柳树村，在看了现场之后，饶是接触了多年命案的人也不由地凉了后背。

    这种残忍的杀人手段，整个百福镇也是很少见的。

    陈如海甚至怀疑这是哪里的连环杀人凶手到了大柳树村来了，不过二赖子平时不出门，又没有钱的，谁会故意来杀他？

    村长想到了前几天他莫名其妙被人拖去水塘边冻了半宿的事，猜测着或许是二赖子玷污了什么人，现在遭了人家的报复了。

    只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实在是难以查出来，二赖子家住在水塘边，周围很少有邻居，住的最近的人也没有听到他昨晚传出什么异样的动静来。

    而且昨天虽然下了大雪，但雪停后孩子们都出去玩耍，雪地里已经找不到凶手的脚印了。

    这桩案子八成就要当做无头冤案了结了，陈如海命仵作验了尸，便让村长将死无全尸的二赖子给埋了。

    这还没找到杀人凶手就把尸体埋了，村长肚子里也有了数。

    二赖子本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即便是他的冤屈无处申诉，也不会有人帮他告状。

    更何况，这二赖子平日里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癞子，没了他，村里也能消停不少。

    只是他家那个房子，八成是要废了。试问谁敢去这样的房子里住着？连住在周围的人都不敢在这儿路过了。

    最后村长跟村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商量了一番之后，便决定将二赖子住的那两间房子推倒。

    二赖子的爹娘也是住在这房子里的，已经不是多么好的房子了，几个人都没怎么费力气便给推倒了。

    建房子的土坯一落到地上便都碎成了土块儿，随便一平就行了，根本不需要在另外费劲找地方存放。

    二赖子的家被推倒的时候，美丽和周迟也过去看了的。

    房屋倒塌的瞬间，就好像二赖子的生命逝去一般。在这个时代，人命如草芥，即便知道你是被人杀害的，但也不一定有人帮你伸冤。

    所以，好好活着吧！

    二赖子的事在村里沸沸扬扬了几天，便被过年的气氛给盖过去了。

    腊月二十六，是百福镇城里最后一个大集了，也是人们年前去城里置办东西的最后一次了。

    成亲的时候，周梁两家便买了不少肉啊面的，预备着家里过年还是够用的。

    但这天早上，周迟还是带着美丽去城里玩了，坐的就是梁永安的骡车，这也是梁永安爷俩儿年前最后一次去城里卖竹筒饭了。

    “是要买啥东西吗？咱家里啥也不缺了啊！”

    美丽纳闷周迟怎么突然带她来城里了，要知道家里现在不缺吃不缺穿的，这么冷的天来城里也很受罪的好不好。

    进了城之后，周迟就拉着美丽往集上去了：“我也不知道买啥，就是想带你出来转转。成亲以后都好几天没来镇上了，你不闷得慌吗？”

    而且年前的最后一次大集，集上各种小玩意儿应有尽有。

    美丽也被街边卖的那些小玩意儿们给吸引了，拨浪鼓儿、小面具、冰糖葫芦，甚至还有捏糖人和画糖人的。

    跟上辈子比起来，这些小玩意儿们不算多么新奇，但上辈子的美丽根本没有心思来逛大街玩儿，每次赶上村里的集，爸爸妈妈都是带着弟弟去玩的，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干活儿。

    现在终于能实现上辈子的愿望了，她当然开心。

    “你看，我像不像兔子精？”

    美丽兴奋地挑了一个小兔子的面具戴在头上，冲周迟晃了晃脑袋，高兴得像个孩子。

    周迟在摊子上看了看，却挑了一个看起来像是狐狸的面具给她换了：“你啊，应该是狐狸精才对，专门勾我的狐狸精。”

    他的声音很轻，像根羽毛在心上飘。

    美丽瞪了他一眼，一把将那狐狸面具摘下来，换上了自己的兔子面具：“我就是兔子，你才是狐狸！”

    “好啊！”周迟十分顺从地将狐狸面具戴在头上，冲她张张嘴，“我是狐狸精，专吃小白兔的！快来让我吃掉吧！”

    噗！

    幼稚的家伙！

    两个人在摊子前又闹又笑，两个买面具的小孩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小大人似的摇头走掉了。

    买了面具，美丽又买了个狐狸形状的糖人，周迟则送了她一个兔子糖人。

    把这条街逛了个遍，美丽头上戴着兔子面具，手里举着一串红红的冰糖葫芦边走边吃，好不自在。

    戴着狐狸面具的周迟跟在后边，一只手里拎着几个大纸包，另一只手里则举着两个糖人，宠溺地看着前边优哉游哉的媳妇儿。

    一直逛到晌午，美丽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周迟转身就往天香楼走：“走吧，我们去吃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