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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嫁妆


                        安国,归德源。
    朱衣卫指挥使邓诙,正跪在龙椅之下低垂着脑袋,哪怕他已经进宫多次,在安国的陛下面前,心里也还是有些发紧。
    这次安皇携大胜归来,身上威严更甚,让他不敢直视。
    “梧国的使团,应该进入我大安境内了吧。”
    安主李隼正阅读着手中的奏章,他连看都懒得看邓诙一眼,或者在他的心里,邓诙根本不值得一看。
    “启禀陛下,确实如此,梧帝也以押回归德源正关押于永安塔之中。”
    “这次出使的,是安国的哪位亲王啊?”
    “启禀陛下,是大梧礼王,名唤杨盈,说是从小便待在深宫之中。
    “嗯~还有呢?”
    “这……启禀陛下,这礼王从小就待在深宫之中,从未出过宫门,如今朱衣卫梧都分部被拔除,这一时之间难以重建,现今除了名字,还没有更多的消息传来。”
    “废物!人家使团都已经入我国境,要走到朕的宫门口了,你就知道个名字!”
    “属下该死!”
    邓诙跪在地上,脑袋死死的抵住地板上昂贵的地毯,毯子被内侍们打理的很好,绒毛很顺很软,却硌的邓诙生疼。
    安帝扔下手中的奏章,抬眼打量着面前跪着的邓诙,似乎在思考,他是不是真的该死。
    豆大的汗水顺着朱衣卫堂主的脸颊流下,不等安帝出声,邓诙率先开口。
    “属下!属下还有一个消息!”
    “说。”
    冷冰冰的声音传播大殿,安帝只吐出一个字。
    “这位礼王有个师傅,是个道士,道号静亭,武功很高,很值得注意。”
    “一介武夫而已。”
    “两月前,他不满礼王出使,硬闯了梧皇宫,听说一通掌刑,打的丹阳王两手红肿,后来丹阳王被他从皇宫拽了出来,丹阳王的双手,无数百姓都亲眼所见。”
    “你是说~他也能硬闯安皇宫来杀朕!”
    “微臣携朱衣卫,定携赴死之心,定护陛下安危!”
    “携赴死之心?定?”
    “两周前,丹阳王派兵拦截使团于天星峡,那道人一人一剑,杀了平远将军周健,和他的七百亲兵,臣只能保证,如陛下遇险,臣早已身死!命入黄泉!”
    什么时候该表忠心,能爬到这个位置上的邓诙非常清楚。
    “永安塔是朱衣卫在守,他是礼王的师傅,礼王若是请他闯塔救人,你打算如何?”
    
            
                        “微臣已在永安塔下埋好火药,他若是敢来硬闯,哪怕他是得道仙人,也必然身死道消!”
    “做的好,去给朕好好查查这个静亭,是人都有弱点,朕不信!他真的得道成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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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晃晃悠悠的迈着步子,使团离开许城,许城这个地方,众人算是待够了,能离开都很开心。
    只有一个人,很不开心。
    前安国西面行营马军都指挥使申屠赤,被倒吊在了许城的城楼之上,嘴巴被一捆烂白菜叶塞住,风一吹就晃一晃,发出呜呜的嘶吼声。
    “你就这样把他吊城楼上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他可是昭节皇后的侄子,昭节皇后现在没有几个亲人在世了,你要把他玩死了,你那日思夜想的如意姑娘,该不高兴了。”
    马车里,宁远舟跟静亭打趣,六道堂副堂主此时正赤裸着上身,心脉处扎着几根银针,嘴角渗血,面色白的惊人。
    因为钱昭与孙朗护卫不利让杨盈受了委屈,宁远舟自罚了十鞭,这十鞭下去,宁远舟旧伤复发,加上体内一念千机的毒性发作,直接倒了下去。
    “恭喜啊老宁,你离死又进了一步。”
    引动着银针,静亭拿起身边的木桶扣到宁远舟脸上。
    噗~
    一口毒血喷出,宁远舟的脸上恢复一丝血色。
    “毒血算是逼出来了,但毒性还在,你今天死不了了,找地儿哭吧。”
    “我还有多久?”
    拿起手帕,宁远舟擦掉嘴角的鲜血。
    “这不好说,得看你旧伤和毒性复发的情况,还要看你多久填一次新伤,也许……是你见到你天道兄弟们的雪冤诏的时候吧。”
    “那看来还要好久。”
    宁远舟笑了:“我是个命硬的人。”
    “谁说的?”
    “我自己。”
    “要不要贫道帮你卜一卦。”
    “好啊。”宁远舟来了兴致。
    “十两银子一次,概不赊账,无论卦象如何,银两不退。”静亭微微一笑。
    “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贫道这不是正在抢嘛。”
    “不会只是说两句好话吧。”
    
            
                        “卜卦之术,自然不同!”
    “给你。”
    宁远舟掏出十两银子塞到静亭手上,道人放进嘴里咬了咬,是真的,拿袖子蹭蹭,小心翼翼的塞进怀中。
    问了宁远舟的生辰八字,静亭掏出一枚铜币向上抛了三次,放在手中捻了又捻,合掌收起,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怎么样?”宁远舟凑了上来。
    “贫道抛铜钱的时候才想起来,卜卦之术,师傅没教。”
    “你不会,你算什么!把银子还我!”
    “银两不退。”
    “你……!”
    宁远舟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指着静亭的手指不停颤抖:“你学坏了静亭,我记得所谓金银财宝,在你眼中从来都是不值一提!”
    “现在也是。”
    “那你要钱做什么?”
    “如意说,杨盈在宫里和一个叫郑青云的侍卫私定了终身,贫道是两袖清风惯了,身无分文。
    但杨盈要是有一天成婚,我这个做师傅的,总得添件嫁妆吧,她一个公主出嫁,嫁妆不能太浅薄,王掌柜家的女儿出嫁,还带了两只母鸡,一床被褥呢。”
    宁远舟把脑袋转向窗外,又转回来盯着静亭,再转向窗外……如此往复数次,盯着静亭的眼睛:“你连那个叫郑青云的面都没见过,就开始攒嫁妆了?”
    “他只要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对杨盈好就行,再说我徒儿也喜欢他。”
    “要是不好呢?”
    “等见到他的时候,贫道大概已经存了些银两了,应该也够埋了他。”
    “呼~”
    宁远舟深吸了一口气,闭眼瘫在了身后的软垫上。
    静亭转身走下马车,使团的队伍里传来道人欢快的声音:
    “谁想算卦,十两银子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