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节:火力全开
杜阿拉南部,第四区,塞尔维娜街道 有一间小店铺坐落于此,从屋子外面半透出墙体的火炉可以看出,这应当是一间铁匠铺,但是周围的街坊们近两年来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家铁匠铺开张过,甚至连门都没有开过,屋子里更是常年没有灯火。 那些在这里从小长大的街道老土著知道部分内情:在好几年前,这间屋子还不是这种模样。 原本这里是一家裁缝铺,后来那裁缝做不下去了,就把屋子盘了出去,被不知道什么人接手了下来,然后就是一阵整修改造,改造成了如今的模样,瞧着像是要开一家铁匠铺。 附近的街坊们对此是挺欢迎的,如果这家铁匠铺开张了的话,他们平时也不用大老远地跑到三条街外的那家铁匠铺去了,但是没料到的是房子整修改造完成了,却是迟迟不开张。随着时间一长,更是有流言流传了出来,说是这间屋子闹鬼,把本打算在这里开铺的铁匠一家人害死了,铁匠一家的鬼魂被困在了屋子里,离开不得。 流言刚传出来的时候,周围的街坊们可是恐慌的很,晚上路过附近都要绕着走,但是时间一长,这当初的流言渐渐地消散在了人们的记忆之中,很多人对于这间闹鬼的房子的畏惧也越来越轻,几乎快要淡忘,对于这间房子更是无视了它的存在。 直到最近,这间明明在大街上却被街坊们刻意忽略掉了的铁匠铺,终于重新彰显了它的存在感。 谁也不知道传说中死了的铁匠一家人是怎么把房子盘出去的,但是这间屋子确实是迎来了他的新主人,而且这新主人还挺能折腾,忙碌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才安顿下来,屋子的门窗缝隙间也往外透着黯淡的光,显示着这座房子重新焕发了生机与活力。 不过现在天色已彻底黑了下来,马上都快要敲响8钟了,周围的街坊们此刻大多在家中已经上床准备入睡了,也没人来看这座房子重新散发的活力,只有一位蜷缩在铁匠铺对面街道墙根处的乞丐,躺在地上,一双眼睛静静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这座铁匠铺。 这已经入冬的北方,晚上天气是够冷的,这乞丐穿着也单薄,身上没几件衣服,更没有被褥什么的,就这么蜷在地上,却没有因为寒冷发抖,而只是安静地躺着,不知道的看了还以为现在是春天呢,要不然就是这乞丐已经被彻底冻僵了。 此刻正在这间屋子里的诺曼并不知道他房子外面的街道上躺了这么一个乞丐,他正在紧锣密鼓地张罗着解药的炼制准备事项。 铁匠铺中的主厅和火炉处是相连的,算是一个彻底的大厅,也是整个铁匠铺中最大的整体空间。 现在这大厅中,已经摆满了桌子椅子——这是诺曼从其他的所有房间里搬过来的。 桌子椅子在大厅中错乱有致地摆放着,从上方看的话,像是一个莫名的阵法一般,又像是一个复杂的迷宫,纪若兮在最外围站着,安静旁观。 在这些桌子椅子上摆放着大量的材料,一小堆一小堆地摆放着,量不多,但是按照种类不同每个台面上只放一个,这也是为什么要动用到这么多桌子椅子的原因了。 这些桌子椅子摆放的位置看似杂乱无章、七拥八堵的,但是诺曼却在其中穿梭自如,嘴上不停地念叨着:“花叶雀稗,12打令,苏母兰,8打令,七色竹芋,11打令……” 他口中的话语是和他的步骤相对应的,每经过一个台面,他口中的物品就会和台面上的东西相对照,确认无误后,他才会在这桌椅的阵法中穿行,去到下一个台面。 光是从这准备事项,就能看出这塞纳留斯的眼泪究竟有多么复杂了,解药的炼制还没开始呢,就快要把人给绕晕了,不过也只有诺曼是这样的了——这桌椅大阵是圣殿骑士团为他专门精心设计的,其他魔药师可没这待遇。 当然,诺曼也不是受虐狂,非得把事情搞复杂了才舒服。 他和圣殿骑士团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他们发现按照斯坦利给的解药炼制方法,很多东西他一个人都做不了。也就是说,他不但自己得擅长魔药学,还至少得有两位熟悉材料的助手帮忙才能炼制解药。 这大概也是塞纳留斯的眼泪这剂魔药的解药的正确炼制方法,毕竟是能让龙族都吃瘪的神奇秘药嘛,要几人合力才能炼制成功那也正常,这反而更加坐实了这份解药的真实性,但问题是诺曼现在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啊! 要是纯说人手的话,诺曼现在还真能拉出两个来,一个皮尔诺,一个纪若兮,但是这两位都是对魔药学一窍不通的主,想要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把这两人培养成合格的助手,他除了自己曾经遇到的轮回时光的神奇际遇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两位成为他合格的助手了。 可没有助手的话,那他怎么办? 诺曼苦思冥想之下也不知道能怎么办:《赶海心经》能让他精神力分裂,但就算他精神力再能分,他的身体还是铁板一块啊,这东西可分不了。 最后诺曼是真没办法了,不过圣殿骑士团是真牛逼,想出了一个办法来。 圣殿骑士团经过了统筹计算后,利用时间和空间的特性,硬生生设计出了一套不需要助手的空间方位设计图,也就是诺曼现在摆的这个桌椅大阵了。 通过对于空间和时间的神奇利用,解药炼制中必须的两位助手全部都被省去了,完全由这个大阵所替代。理论上来说,只要能合理运用这个大阵,那么解药的炼制一个人就能完成。 这又是一件颠覆了传统魔药学观念的创举,若是让斯坦利知道了,怕是下巴都要惊的掉下来了。 不过这种方法也不是就完美了,它有一个最大的弊端,那就是太特么地复杂了! 三维立体的空间结构图,像蜘蛛网一样细密延伸开来、总数量多达上千条的路径图,这些东西本身就够难理解和记忆的了,死记硬背都是那么的困难,而要灵活运用起来那就跟是难上加难,无比的复杂。 更何况,这些东西反馈到现实中,还需要身体的高度精细配合,一脚踏出,从脚尖到脚跟,整个脚掌的朝向、角度等等半点都不能差了!这些东西不仅需要很强的身体控制能力,还需要耗费大量的心神。 这种种加在一起,用一个简单的“复杂”已经不能很贴切地来形容其难度了。 也得亏诺曼现在精神力发达,更是有128束精神力同时思考的《赶海心经》妙用,计算能力远超寻常魔药师,这才能够把一切都理的井井有条,不至于出一点差错。换做旁人来的话,怕是在理解记忆的第一关就停滞住了,更不要说后面的灵活运用了。 当然,诺曼做到这些也不容易,他那颗像是超强CPU一样的大脑此刻已经高速运转了起来,多达76道精神核心在做炼制工作相关的计算,12道在处理和圣殿骑士团的信息交流,16道在详细控制自己身躯的各个部位,6道在轮番驻守直播间,18道在空闲待位,留出空余来,随时准备着哪里不行往哪里顶上。 在成功吞噬掉了那些灵魂之后,诺曼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大规模高效率地彻底运用自己的精神力。 “鸢尾百部,9打令,冰虫沙草,16打令……” 诺曼在这桌椅大阵中穿行着,虽然桌椅摆放的看似紧密无比,他却是一下都没有碰到周围的东西,一双眼睛则是在台面上一一掠过。 他现在这一来是做最后的检查,检查材料、器具等是否已经各自就位,没有错漏,二来也是让自己最后再熟悉一下这桌椅大阵,等会别迷糊了。 当诺曼一趟走完,走到大阵的最中间之后,他的准备工作总算是彻底做完了。 然后诺曼也没歇着,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就正式开始了解药的炼制工作! 先让冰虫沙草和丛生百部发生反应,所需要的魔力量分别是0.7和0.5,方式为加热…… 要说到圣殿骑士团让诺曼感觉最舒服的发明,就是他们的这一套彻底量化标准了。 在圣殿骑士团看来,天地之间似乎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测的,只要找到了正确的方式,所有东西都能用具体的数值标称出来。而习惯了他们的这种方式之后,诺曼确实也越来越感觉到这种量化标准运用上的舒心了,他只需要记关键的数值就好,这能让他省却不少计算的精力。 在诺曼开始正式炼制之后,圣殿骑士团也没有闲着。 他们比诺曼更严正以待。 虽说这件事他们本身是不赞成的,但是风险都已经冒了,再不认真对待结果失败了的话,那这风险不是白冒了? 在兰斯洛特看来,现在他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既然风险已经冒了,那他们就必须得把风险背后的利益给拿到!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得成功炼制出解药来,把那两个龙族给救活了,那样他们才能得到后续的大量利益。 所以在诺曼忙活的功夫,他们也通过画面实时监控着各项魔药炼制反应,和沙盒中的数据不断进行着比对,用实践验证理论的同时、也不断地调整理论,往最切合真理的方向调整,以达到再反过来用理论预感实践、指导实践的结果。 而他们的工作很快就有了成果。 “3号锅鸢尾百部魔力量加大0.2方。” “1号锅灭火。” “2号锅准备出锅。” “准备转场,6号位,倒数5个数转场,5,4,3……” …… 诺曼又再调了10道精神力加入到了炼制工作的计算中,只留下8道精神力空闲待命。 现在他在炼制工作上的精神力不但加大到了86道,这些精神力的计算力更是从之前的高速运转变成了全速运转,这让诺曼整个人的计算能力比起刚才来又更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他现在甚至觉得,如果有人此刻把他的头盖骨掀开来的话,或许就能看到他的脑子在冒烟了。 但是这项工作有多紧张刺激,只有诺曼自己和圣殿骑士团知道,旁观者却不大能看得出来。 他们最多能看出这桌椅大阵的一点端倪来。 比如说纪若兮。 纪若兮在一旁看了很久,从诺曼摆桌子的时候就开始看了,但是她看到现在,也没能看出这些桌子椅子中蕴含的奥妙来,但是她又确实知道这里面是有着奥秘的——她刚才亲眼见到,诺曼向右后方迈了一步,整个人反而出现在了他原本方位的左后方! 她清楚地记得,诺曼原本的方位和他现在的方位中间是隔着桌子的,他怎么出现在那里的?而且还是他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迈出了一步的情况下。 这其中显然大有门道,她此刻等着也等着,干脆就也研究了起来。可惜,纵使她亲眼看着诺曼是如何把这桌椅大阵摆来的,她也没能看出这里面的半点门道来。 这是她完全陌生的东西。 不但这桌椅大阵的门道她看不出来,这魔药炼制的门道,她更是半点都看不出来,在她眼中,就只是看到诺曼忽然出现在这里,再又忽然出现在那里,一会儿烧烧锅,一会儿放放水,准备好的那些草木石头之类的材料一会儿分门别类地炼制着,一会儿又把一些炼制好的半成品放到一起来捣鼓。 看着看着,纪若兮竟然觉得这很有赏心悦目的味道了:诺曼始终不急不躁,安安稳稳地做着他该做的事,一切都有条不紊,但是他的真实速度其实又是极快的,不管是走动、还是炼制,诺曼的速度实际上都非常快。 这种似慢实快、快慢交织的感官,像是在观赏优美的舞蹈一样,让人有一种古怪的愉悦感,觉得特别舒服。 这仿佛已经成为了一门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