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走马向北方

    北骥荒州，这是北骥最北边的荒漠，解甲营的兵营就在此地，二十年粗粝的岁月磨砺，当年鼎盛的天下第一骑兵也逐渐变成了等待死亡降临的老兵。

    然而今日，当一只信鸽从东南方飞来，老铁头兴奋地扬起了他仅剩的右臂，“解甲营校场集合！”

    说是校场，不过是破烂兵营门口的一大片沙漠罢了。

    一直吵吵闹闹的兵营突然间像炸开了锅一样。一个个皮肤黑黄干裂，满脸污垢，头发蓬乱的老兵急匆匆跑出了兵营！

    半柱香之后，三千老兵尽数齐聚校场，整齐地排列好！

    头顶上烈日几乎要烤干了身体里为数不多的水份，老铁头高声说道，“解甲营部众听好了，钜寿传来消息，离楚军制已然革变，原本数百万将士，而今只剩下五大军团一百五十万！”

    “而我解甲营，正式变更为解甲军！”

    三千老兵一动不动，他们都知道老铁头还有话没说。

    “但你我皆不在此列！”

    “我们可以消亡，但解甲之名永世长存！”

    老铁头说话铿锵有力，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现在，我们等不了朝廷的命令了，既然离楚大业将起，我们慨然赴死并无过错，可若是能再创功业，解甲之名才不会被你我蒙尘！”

    “皇上之命，命我等进攻安南府宣明城，但宣明城乃是安南府重地，附近有流沙军团一直枕戈以待，如今我们只有三千人，进攻宣明城毫无用处！”

    “今有秦太尉手信，我等立刻向西行军，沿边境出发，趁双方兵力皆坐镇南北一线，我们直插君商西域防线与南北防线之间的漏洞，攻打飞鹰郡！”

    “可有异议？”

    老铁头高声喝问。

    “皇命如何？”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校场之上，除了偶尔吹过的风之外，再无其他动静。

    “很好！一个时辰后，出发！”老铁头挥散了队伍，一众老兵纷纷赶回兵营。

    要准备打仗了，二十年了，除了每两三个月去君商的安南府打打秋风，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调剂这枯燥乏味的日子了。

    现在好了，终于要大干一场了，还是违背皇命的一次突袭战，这些老兵逐渐干涸的血液终于再次在胸膛里沸腾起来。

    战甲还未修补，战刀尚未磨亮，战马还需喂饱！

    兵营再次热火朝天地动起来了。

    当初跟着老铁头前往定安道林海的两个老兵走到老铁头身边，那个瞎了右眼的叫老甲，是个出了名的射雕手；另一个没了半只耳朵的叫老石，更是一个不要命的莽汉子。

    “老铁头，咱们去打飞鹰郡，会不会出问题？这里距那里足足有八千多里！我们的战马虽然这些年补充了不少，再加上之前战马留下的崽子，可还是少了不少，八千里急行军，最少一人三马……”老甲主管营中马事，他对解甲营中战马的情况了若指掌。

    “战马日行八百里乃是常态，我们这次突袭飞鹰郡，皆是轻装上阵，在马上用修为轻身，日行千里都不在话下，一人两马即可，大不了我们自己累点，多用真气梳理战马身体，减轻战马的疲累，沿途还有不少饮马之地，足以应付此番突袭！”老铁头说道。

    老甲点头退下，着手解决战马与饲料的分配问题。

    “老铁头，营中还有一批重甲，到底带不带？这都是大家伙儿平日里打造出来的，可不能浪费啊。”老石当年是解甲营的重骑兵，三千重骑兵横推数万精锐，没有任何问题。

    “战马本来就很急缺了，还想带重甲？就那两百斤的铁疙瘩，是不是还要专门给你配一匹战马？”老铁头叫骂道。

    老石被骂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可这玩意儿就扔在这儿，岂不是便宜了后来的那帮孙子？”

    “那就让你的重骑兵自己背着重甲给我跟在队伍后面跑！”老铁头说道，“平日里让你们多修行，现在是不是都还停留在一流境界？你们背着重甲跑，应该跟得上！”

    “是！”老石似乎一下子想明白了，然后一溜烟跑进了兵营里，大声喊道，

    “老子的三百重骑兵全都给我把重甲还有马戟背上，每人配一匹战马，其余战马分给其他兄弟！”老石的声音在兵营里回荡，兵营里又是一阵抱怨声。

    “谁在抱怨？”老石粗犷的嗓子喊得那些抱怨一下子消失了，“老子跟你们一样，都特么才四五十岁，最多才六十岁，还有修为在身，再像个娘们儿一样，老子砍了你！”

    在校场等着的老铁头听到老石这么喊，也不禁哑口无言，这莽夫，一言不合就要砍人！

    打仗基本上都是二三十岁正值巅峰，年轻气盛，身强体壮，若是还有修为，那更是如虎添翼。但无论如何，到了四十岁，这是一个分水岭，要么上位做了统领、军侯，要么就要退下去了。

    无他，上位之后，亲力亲为的事少了，能够保持更长时间的体力。要是还不退，那么接下来就是被那群年轻人欺负的时候了。

    这年头当兵的就算有修为，哪有几个是真的有什么厉害修为的？不然在哪不能混到饭吃？偏要去吃这口兵饭？

    也幸亏是在解甲营，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第一任将军就是传说中的陆地神仙，更是在几十万大军里挑选出了精锐中的精锐，组成解甲营，并且传授功法，也就是无名心法，就算不能开辟穴窍，可长期修行，也使得解甲营部众三万人个个都达到了三流高手的境界。

    在军中，只要有修为便是精锐，即便只是末流那也是难能可贵，但一支三万人军队，个个都有三流境界，那简直是骇人听闻，也正是在如此恐怖的实力下，解甲营才闯出了天下第一骑兵的名头。

    如今，又过了二十年，那三万人也只剩下了三千人，可这三千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二十年修行，即便被风沙掩盖了面庞，但三千老兵一直修炼不缀，如今皆是达到了一流境界，这才能一直保持在巅峰战力，甚至比之前三万人时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兵营里，磨刀声，吆喝声，战马嘶鸣声此起彼伏，热火朝天。

    久违的声音！

    老铁头不禁高声唱道，

    “幽幽北骥，血迹未干！苍苍老卒，死不休战……”

    高亢的歌声好似雄鹰一般在苍茫的大漠上空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