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北漠城中

    还别说，这北漠城的陈酿真他娘的是个好东西，虽说莫问天有着千杯不醉的天赋，可接连喝了两大坛子美酒，还是有些上头，整个人有那么一点飘飘然。

    莫问天打着酒嗝，大声喊了一句：“小二，结账！”

    付了一些碎银子之后，便又买了一小坛酒，自顾自的出了酒肆。

    临近年关，整个北漠城也开始变得拥挤起来，人群熙攘，来来往往的大小商贩更是络绎不绝。

    北漠城本就是蟒河流域一带最为繁华热闹的城池，到了年关，更是体现出其烟火鼎盛。

    不管是富贵人家，还是贫穷子弟，到了一年的末尾，怎么说也都会给自家添上一些柴米油盐，鸡鸭鱼肉。而且北漠城不远处便是九幽王朝最大的一条河流，蟒河，可以说更是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道理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里的鱼肉相比起其他地方来讲，那可真是便宜太多了，而且鱼肉本身又鲜美异常，绝大多数都是当地渔民刚打捞上来的。

    并且由于这里蟒河的水灵气富饶，对那些鱼肉更是有很大的影响，肥而不腻，松松滑滑，可以说在整个九幽王朝当中，这里之所以闻名，绝大一部分原因便在于此地肥美的鱼肉。

    即便是皇宫贵族，每逢到了一年当中捕鱼的旺季，也会花费非常多的人力和物力来索取此地的鱼肉。

    而武林当中的那些个修炼者也知道，到了北漠城，有三大好东西可一定要亲自尝试一下。

    一是北漠陈酿，味道醇正，绵延不绝；二是这蟒河流域独有的灵鱼，肉质肥美可口，让人回味无穷；第三个则是这里的青楼女子，身段婀娜，容貌更是没得说。

    奈何刚才莫问天喝了太多的酒，肚子里面早就没有位置来安放其他东西了，所以说想要品尝一下这里的灵鱼的话，那也只能等肚子里面的东西给消化了之后才行。

    至于青楼女子，莫问天更是没有想过。虽说北漠城烟火鼎盛，那些个青楼女子身姿妖娆，以至于让很多修炼之人流连忘返，日日夜夜辗转反侧。可莫问天却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不是个正常的男人。

    莫问天不仅是个正常的男人，他还比那些正常男人更加正，更加长......

    武道修炼本就是一条漫漫坎坷艰辛路，一步错步步错，倘若是忘记了初心，让自己陷入那些红尘之地无法自拔的话，那么对修炼者本人来讲，绝对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

    行走在熙攘的人群当中，莫问天还提溜着酒坛，时不时的抿上一小口，砸吧着嘴深吸一口气。

    这叫什么？这他娘的才是生活好吗？

    虽说修炼注重勤练不缀，几十年如一日的沉浸在武道当中，但是在莫问天看来，修炼就是生活，如果整日的埋头苦练，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武道修炼当中的话，那么根本就是事倍功半，达不到真正想要的结果。

    一张一弛，才是大道的真谛，而这种放松又何尝不是一种修炼？

    ......

    位于北漠城北部的汝南城，虽说并不是九幽王朝当中最为繁华热闹的城池，但是这里却存在着一个非常强悍的势力，那就是姑苏家。

    姑苏家虽说是三门五姓当中的一家，其势力盘根错节，在整个江湖当中几乎都有分布。但是姑苏家还有另一个身份，那便是商人。

    虽说在当今天子崇武的风气带动下，整个九幽王朝当中绝大多数人都开始习武，并且商人的地位也随之开始下降。

    可姑苏家是谁？那可是武林当中实力能够排得上前几位的势力，世代经商的姑苏家，其真正可怕之处便在于经济实力非常强大，即便是放眼整个王朝，能够跟他们平起平坐的家族几乎没有几个。

    即便是内三门里面的家族，那也只是实力比较强罢了，在经济方面，绝对比不上姑苏家。

    整个汝南城并不是很大，可姑苏家直接就占据了整座城池的二分之一，明目张胆的世代生存在此地。可就是这样，武林人士和皇宫贵族愣是没有几人敢找他们麻烦的，即便是当今天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姑苏家不犯下什么大事的话，那帝都的那位可绝对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姑苏家大院当中，一个面容阴鸷的年轻人正坐在湖边，怀里面则搂着一位娇滴滴的美人。

    而在他的旁边，则站着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正一脸恭敬地朝着年轻人施礼。

    年轻人正是姑苏家的大公子，姑苏无极。

    只见姑苏无极双手在怀中美人的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把，若无其事的说道：“这么说，你们江家是打算跟我联手了？”

    黑衣人恭敬地说道：“家主大人派属下前来，就是想跟大公子达成一致，倘若是大公子同意的话，那么我们江家将会举全族之力，助大公子您夺得家主的位置。”

    姑苏无极阴测测的笑了一下，缓缓说道：“恐怕这件事要让你们家主失望了，即便是没有你们的帮助，想要夺得姑苏家家主的位置，那我也是轻而易举，犹如探囊取物一般。”

    站在姑苏无极旁边的黑衣人突然间笑了：“事实怎么样想必大公子您心里清楚，如今表面上虽然看起来您父亲对你格外器重，甚至将家族大部分的账本都交到你的手上。但是实际上究竟怎么一回事，想必您心里面肯定比我们清楚吧？”

    “属下可是记得您还有个二弟，名叫姑苏长风，虽说前段时间因为一些事情被您父亲给踢出了家门，让他在江湖当中游历一番，吃点苦头，也算是小小的惩罚一下他。可大公子您一定知道，在您父亲的眼中，究竟哪一位儿子最重要，想必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略微顿了一下，黑衣人接着说道：“再者说了，即便是在整个姑苏家当中，支持您当家主的人也没有几个吧？绝大多数人可都是想着让二公子姑苏长风担任家主的位置，二公子为人坦荡，对待手下又是格外的信赖，想必您父亲若是宣布他为下一任家主，那姑苏家绝对没有几个人会反对吧？”

    姑苏无极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将怀中的美人一下子扔在了地上，双拳则紧紧的握住，指甲甚至都已经划破了手掌。

    姑苏长风！又是那个姑苏长风！我姑苏无极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不仅是姑苏啸，即便是姑苏家那些个元老们也都支持姑苏长风，这怎能不让姑苏无极心生愤恨呢？

    他可是名正言顺的姑苏家大公子，祖辈传下来的规矩也是长子继承父业，可到了他这一代，姑苏无极却明显的感觉到，父亲姑苏啸很可能会毁掉这个不成文的规矩，立姑苏长风为下任家主。

    其实，早在黑衣人将此行的目的说给他听之后，姑苏无极心里面就已经同意了一大半，可身为姑苏家大公子的荣耀，他怎么能让别人瞧不起他？这才有了刚才那番脸不红心不跳的谎话。

    姑苏无极揉了揉脑袋，淡淡的说道：“那不知你们江家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让你们这么费尽心机来接近我。”

    黑衣人淡淡的说道：“实不相瞒，家主也曾告诉属下，说如果大公子您问了这个问题的话，那就让属下将真相告诉您。”

    “不知大公子您可知道我们江家有一逆子名为江枫？”黑衣人缓缓问道。

    姑苏无极摇了摇头，对于江枫是谁他是真的不知道。

    “那江枫本是我们家主的亲侄子，可不顾尊卑，目无规矩，挑衅我整个江家的尊严，而家主大人迫于无奈想要大义灭亲，这才派出手下四处搜寻江枫的下落。”

    呵呵，大义灭亲？恐怕是你们家主江烈那个老东西狗急跳墙了吧？害怕江枫回去会对他的地位造成影响。姑苏无极心底暗自说道。

    黑衣人看了眼姑苏无极，接着说道：“上一次，家主大人派出了手下的得力干将去追杀逆子江枫，可最终您猜江枫是跟谁在一起的？”

    黑衣人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姑苏无极，姑苏无极摇了摇头。

    “是您的二弟，姑苏长风！”

    姑苏无极身形一顿。

    “那姑苏长风跟江枫两个人不知何时相见的，总之两个人如今是情同手足。而我们家主大人派出的那位手下，也被两个人联手给杀了。倘若是任由二公子做了姑苏家家主的位置的话，那么我们江家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家主大人这才让我赶紧来见您。”

    姑苏无极皱了一下眉头，听这个黑衣人的意思，他也算是勉强明白了一大半。感情是江家惹到了姑苏长风，害怕姑苏长风做了下一任的家主，对他们下手，所以这才有了跟自己联手的这一幕。

    按照此人说的话，那么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真的了。姑苏无极眼神当中闪过一抹杀机。

    那个姑苏长风，是他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头，任凭他怎么做，家族当中的那些个老家伙对他都是冷眼相向，根本就无视他的存在。

    在姑苏无极看来，自己的存在也许就只是为了衬托姑苏长风的天资卓绝了吧？

    想到这，姑苏无极下定了决心。呵呵，如今有了江家的支持，我看你还怎么跟我斗！

    “我要亲自去见你们家主！”姑苏无极眼神当中闪过一丝寒意，淡淡的说道。

    ......

    莫问天一个人走在北漠城街头，累了就坐在地上喝上几口美酒，那滋味，啧啧啧，贼他娘的爽快。

    这几日以来，莫问天始终都在北漠城当中来回转悠，他娘的，被困在太玄山上大半年的时间了，这一回好不容易下山，小爷我一定要好好的玩一玩。

    整个北漠城中，仅仅几日的时光，就已经被莫问天这个家伙给转遍了一小半。无论是客栈，当铺，武器铺，药铺还是其他的什么地方，只要是有人的，莫问天都要进去逛上一圈。虽说不买东西吧，但过过眼瘾还是挺不错的。

    当然，除了那些个令他望而生畏的大小青楼，其他地方莫问天那可是毫不畏惧。只是不知怎的，每当他经过青楼的时候，门外的那些个老鸨和姑娘们拉扯他的时候，这家伙都慌得跟个受惊了的小白兔一样。

    咳咳，好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娘的，没有死在敌人手中的刀下，反而被这些个烟柳女子给吓死了，那才真是郁闷呢。

    因此，每当经过那些个青楼的时候，莫问天都会闭上眼睛，急忙走过。他可不想在那里多待，哪怕一眨眼的功夫也不想！

    夜晚如期而至，整个北漠城由于到了年关，所以说此时的夜晚反而显得更加的繁华。街道上挂满了灯笼，整个北漠城都被这种熙攘的气息给融化了寒意。

    无论是富贵人家还是贫穷子弟，几乎都在吃过了晚饭之后来到这城内的街道上，看看杂耍，猜猜灯谜，好不潇洒快活。

    莫问天坐在楼顶上，手中提溜着一坛子北漠陈酿，双眼则无力的盯着下方街道上的人们。

    他看到一个小男孩穿的破破烂烂的，可是手中却拿着父亲给他买的小鼓，坐在父亲的怀中，脸上则荡漾着幸福的笑容。

    他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小女孩，边走边看，大人小孩脸上都是一副开心的神态，笑得合不拢嘴。

    莫问天羡慕了。

    此时的他多想自己就是那个男人怀中的小男孩，不管贫穷富贵与否，能够跟父亲在一起，那多幸福。

    如果能够让他选择的话，莫问天绝对不愿过着现在这样的生活，整天活在仇恨当中。虽说表面上看起来人模狗样，其实背地里却不知道流过多少眼泪，尝过多少心酸。

    从父亲莫连城离世之后，莫问天就再也没有真正的开心过了，埋藏在他心底的那份情感，早就已经被那滔天的仇恨给填满了。

    虽说有的时候也要在李正淳，太玄真人，白依然，白发老头这些人的面前表现得很快乐，但莫问天却知道，那只是他不想别人担心自己罢了。

    莫问天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眼天空，手中的陈酿往嘴里面倒了一大口。

    烈酒入喉，传来一阵阵灼烧的刺痛感，可莫问天却仿佛很享受这种状态一般。朦朦胧胧，似醒非醉，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空灵的境界当中，没有了喜怒哀乐，也没有了心底那份仇恨......

    就这样，莫问天躺在楼顶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脚下的街道上，人们不时地传来一声声欢声笑语，那些个贫穷人家的孩子们，才是最幸福的，因为他们容易满足，没有太多的牵挂。

    莫问天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面他又重新回到了十几年前的离剑山庄，父亲和莫叔他们对自己非常疼爱，什么事都让着自己。

    莫问天清楚的记得，在梦中他竟然还骑在父亲的脖子上，撒了一泡尿......

    早晨，莫问天直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而此时的他依旧躺在一处楼顶上方，下面的街道上早就已经人流攒动，熙熙攘攘。

    莫问天坐直了身子，就在这楼顶上修炼起来。

    可能是由于昨晚上喝了太多酒的缘故，此时的莫问天整个脑袋都是昏昏涨涨的。不过，随着一股股真气在体内快速的流动起来，莫问天顿时感到一阵神清气爽，整个人的精神也顿时为之一振，充满了活力。

    半响过后，真气运行一个大周天三个小周天，莫问天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飞身一跃落回了地面。

    找了间客栈，莫问天便径直的走了进去。

    “小二，好酒好菜招呼着！”莫问天对着客栈小二喊道。

    那小二应了一声，便起身忙去了。莫问天找了一处靠窗的僻静地坐了下来，将背上的惊鸿剑也放到了桌子上。

    没过多久，那小二便端着好几盘子菜和一坛子美酒走了过来，嬉皮笑脸的看向了莫问天。

    “客官，这是您的酒菜，请慢用。”

    莫问天点了点头，示意小二退下。这才拿起桌子上的酒坛，打开之后张口便喝了起来。

    几大口酒下肚，莫问天顿时神清气爽的喊了一句“痛快！”，拿起了桌子上的木筷吃起菜来。

    而就在这时，从客栈外又走进来两个人。只见其中一人一袭白衣，举止得体，俨然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另一个人则一身长衫，背上背了把长剑，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凌烈的气机。

    莫问天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那两人竟是姑苏长风和江枫！

    不过，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莫问天心底充满了疑惑。

    而就在这时，姑苏长风刚好瞥见了莫问天，径直朝莫问天走了过来。

    “哎呀！莫兄，你怎么在这？”姑苏长风一脸惊讶的说道。

    莫问天头都没有抬，淡淡的道：“怎么？小爷我凭什么不能来这里？”

    而此时，江枫也看见了莫问天，身形顿了一下，这才缓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