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道开灵
沐震平和沐青均是一脸心事的从沐苍山的房中出来，两人散步向自己家的木屋走去。 一张有力的大手拍在沐青并不厚实的肩头，沐震平浑厚的声音传来，道：“青儿，你今日做的很好，爹很……高兴！” 沐青嗯了一声，却是心事重重，他想着自己三天后就要离家了，去面对未知的危险，也许……自己再也回不来了，可这却是自己的选择，并非是想后悔，而是想到自己的命运要掌握在别人手中，这股抑郁和烦闷实在无法排遣。 又走了几步，沐青突然道：“爹，您先回吧，我想去一个人静静。” 沐震平并不吃惊，一双大手放在沐青肩头，使劲的拍了拍，道：“去吧，别走远了，你娘做了你爱吃的五味酥香饼，爹娘等你回来吃。” 沐青嗯了一声，转过身去，披着朦胧的月光向那条小河走去…… 沐震平看着沐青瘦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月色中，一脸的欣慰，自语道：“青儿长大了，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气魄，若是能在十五岁前开灵，日后成就定然非比寻常啊……”说完，脸上挂上了一丝无奈和叹惋，却又摇了摇头，好似突然又充满了信心，步履坚定的向家中走去…… …… 此刻，沐苍山却是独自一人来到一间供奉着历代先祖牌位的小屋，跪伏在地，面色憔悴，向那些牌位拜了三拜，自语道： “历代先祖，晚辈沐苍山不学无术，辱没了先祖英名，如今还要靠青儿为我沐家挡去眼前的灾祸，实在是不肖，历代先祖泉下有知，就保佑青儿平安，带到那灵物出世，晚辈必当重振我沐家雄风……” “啪”的一声，一闪木窗被山风吹开，供桌上的油灯顿时被吹的忽明忽暗。 沐苍山神色一紧，愣愣的看着那上百座牌位，心道：难道真有先祖显灵了？ 好一会儿，沐苍山摇了摇头，缓缓起身，将那扇木窗又关了起来。 …… 沐青沿着小河信步而行，听着那潺潺的水声，不由得悲从中来，眼泪终于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他越走越快，逆着小河而上，口中还嘟囔着：“不哭，我不哭，我是男子汉，我才没哭呢……” 不知走了多远，再向前就到了这小河的源头，沐青一屁股坐了下来，抱着双膝，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委屈，呜呜的哭出声来。 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来说，他背负的实在有些多，有些重了…… “逞英雄的滋味不好受吧！” 突然，一声无比浑厚而又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就好似是一个人对着耳朵说悄悄话一般！ 沐青一愣，回头向后看去，在这皎洁的月光下，哪里有什么人在？ 再一回头，沐青几乎惊呼出声，一条白影已经出现在身前，被蒸腾而起的水气包裹着，一时间看不清楚。 一瞬间，沐青以为是地府的白无常来锁魂的，吓的一骨碌爬起来，撒腿就跑。 突然一股大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沐青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顿时丝毫使不出来，下一刻，自己的身体缓缓飘起，又被拽了回去，还翻了个面，直冲着那道白影。 沐青连忙将双目紧闭，大喝道：“我阳寿未尽，你抓错人了！” 这一声喊出，对面的白影猛然一滞，接着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道：“小娃娃，把你那对小眼睛睁开，仔细看看。” 沐青壮着胆子把眼睁开一条缝儿，看向面前白影，这次看清楚了，对面并不是什么白无常，没有高帽子，没有吐出红舌头，乃是一位白衣白发的老者，身材纤细高挑，满脸皱纹，一缕白须都过了腰，白发白须并不是惨白之色，而是一种充满生机的银白，在月光映照下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沐青这次长出一口气，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说我的运气没有那么差吧。” 那白衣老者又是一阵轻笑，道：“运气这东西是说不准的！”说着，手上也没有任何动作，沐青只觉得身子一松，抓着自己的那股大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身子噗通一声落在地上。 他看了那老者一眼，想了想刚才困住自己的那股力量，可以肯定眼前这位老者定然是位修士，并且修为决对不弱，便恭敬的道：“老爷爷，你是谁？来这里有事吗？我带你去见我爷爷好吗？” 老者微微摇头，道：“我是来见你的。” 沐青一愣，道：“见我？有什么事吗？我们认识吗？” 老者道：“你不认识我，但我却认识你，你叫沐青，你今天的表现可是令我吃了一惊呢。” 沐青苦笑一声，扭过头去看着河水，一脸颓废的道：“有什么吃惊的，我开不了灵，没法修炼，还要去做人质，您这么大岁数了，不是专门来笑我的吧？” 那白衣老者又是一笑，道：“反正你已经惨到了极点，再惨一些也没关系吧。” “再惨？怎么惨？难不成你真是地府的白无常？”沐青没好气的问道。 那老者却突然郑重的道：“我是个炼丹师，前几天我炼制了一枚丹药，想找个人帮我试试，我看你就不错，你敢帮我试试吗。” 沐青神色一变，心中顿时想起娘亲曾讲过的几个修仙界的传说，说一些修士被前辈大能看中，赠予灵丹灵药，修为大涨，这眼前的老者一脸和善，上来就要让自己帮他试丹药，难不成是想帮自己？ 于是带着几分警惕的道：“老爷爷，你倒说说你这颗是什么丹药？” 老者一脸傲然的道：“我这丹药，入腹即融，化做烈火玄冰，千刀万刃，令人痛不欲生！” “啊？这是毒药啊！”沐青顿时惊呼出口。 老者轻笑一声，继续道：“对，是毒药，但这毒药却有个好听的名字。” “叫什么？” “叫做——大道丹！” 大道丹？这名字确实是霸气十足，但就算是霸气，也是毒的霸气。沐青不由摇了摇头，一脸郑重的道：“我不能帮你试药，我也不是怕死，只是……我答应了爷爷要去做质子，我要是死了，家里还要再选一人，要是选上铃儿，那可就麻烦了。” 老者看着沐青一脸认真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又道：“我这大道丹除了要人性命，却还有另外一种功效，你想不想听听？” “毒药就是毒药，还能有什么功效？”沐青问道。 老者手捻长髯，双目微眯，道：“对一般人来说，它是毒药，但对你这样肉身和经脉远超常人的人来说，它却是一个机会。” 沐青闻听一愣，他虽然无法开灵，长的好像也很瘦弱，但身体远比别人强壮却也是真的，记得小时候自己顽皮，多有磕碰，还有一次从树上摔了下来，结果是屁事没有。如今这老者竟然能一眼看出自己肉身强横，修为一定不弱，又听闻这大道丹是一个机会，不由来了兴致，问道：“是什么机会？” 老者却向沐青凑了凑，一脸神秘的压低声音道：“一个开灵的机会！” 什么？开灵的机会？ 沐青全身一颤，转头看向老者，心脏难以抑制的狂跳起来。 一个开灵的机会！一个成为修士的机会！ 那个萦绕心头多年的梦，像鸟一样翱翔于天地间，穿云破雾，俯瞰大地，手持长剑，睥睨苍生！ 沐青自然不知道，这位白衣老者白天就在头顶观战，晚上又在暗处观察沐家众人，发觉这孩子虽然没有开灵，却是聪明伶俐，更可贵的是一身傲骨，很有几分豪气，不由得有些喜欢，见他一个人在河边哭泣，又有些可怜，于是这才现身，想来给他一个机会。 当然，他心里也知道，这大道丹药性极烈，倒有九成的几率会另其爆体而亡，所以才如此婉转的说了出来。 沐青觉得口中干的列害，吞了口口水才道：“老爷爷，你说的是真的吗？” 老者道：“我都多大年纪了，还会骗你一个小孩子？”说着，一翻手掌，一颗乳白色丹丸出现在掌心，这丹丸有拇指大小，表面密布细腻的花纹，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佛无数条小蛇在游走，丹丸表面泛着层层莹光，同时一股刺鼻的辛辣气味扑面而来。 沐青看的呆了，好一会儿才道：“老爷爷，老前辈，你说这毒药可以让人开灵，有多少机会？” 老者没有回答，却是不慌不忙的道：“沐青，你可知道，你为何吃了开灵丹，好像还吃了很多，都无法开灵吗？” 沐青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老者继续道：“人啊，在十五岁前，经脉并未发育成形，在一些外力的刺激下，会引动自身六根的共鸣，这六根就会转化成灵根，这就是开灵了，但一旦过了十五岁，经脉发育成形，虽说不是完全不可能，但可就难了，这也是你家里要在十五岁后将你送走，去过凡人生活的原因。” 关于六根，乃是指眼、耳、鼻、舌、身、意，对应六识乃是色、声、香、味、触、法，沐青虽然并未开灵修炼，但也听家里人说过一些，便就点头继续认真听老者讲下去。 “但是，这外力刺激并不是百分之百能成功的，成功的大约只有百分之一、二，更多的人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灵的，这也是天数，是缘法，是强求不来的。” 沐青脸上忧色又现，道：“我爷爷就说我和修仙无缘。” 老者又是一笑，道：“而你呢，你的肉身和经脉和常人有些不同，比常人要强的多，尤其是经脉，是常人的几倍，所以那些粗制滥造的破丹药，到了你肚子里，就跟糖豆一样，根本起不到刺激你六根的作用，你吃的再多也是无法开灵的。” 沐青听得眼珠直往外突。 啥？自己吃的那些开灵丹是糖豆，是粗制滥造？那可是几乎耗费了家族几十年来积攒的资源换来的啊。 不过听到老者说自己肉身和经脉强度是常人的几倍，心中又有些骄傲，心道：原来我天赋这么好！ 只听老者继续道：“你家里那些长辈自然也知道你肉身和经脉特殊，但他们却不知道对于这种特殊情况，吃再多的开灵丹都是无效的，只有我这大道丹！”老者声音提高了几分，继续道：“以威猛之力入药，死境中寻得一点生机，九死一生，一旦成功，则好处无穷，洗精伐髓，扩张经脉效果是普通开灵丹十倍以上！” 十倍！药效是普通开灵丹的十倍？ 沐青听得愣了。双眼精光直冒。视线一刻也离不开那颗模样漂亮、气味古怪的丹药。心中反复的叨念着：九死一生，九死一生！ 老者就那样捧着丹药，眯着眼睛看着沐青，好一会儿才道：“怎么样？想好了吗？” 沐青脑海中浮现出父亲那一声轻叹，还有爷爷那无奈的眼神，还有那些弟弟妹妹们轻蔑的讥笑…… 终于，沐青把心一横，坚定的道：“我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