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混沌之悟（中）
废了好大的力气，沐青终于将最后一缕混沌之息炼化吸收。 此刻，元神体内的混沌之息已呈江河奔流之态，沐青催动法诀，天地灵气被吸纳入体，被这汹涌而动的混沌之息一引，便就化为混沌之力。 其实，他现在的修为已近到顶。在灵虚后期大圆满的境界瓶颈约束下，就算再修炼出更多的修为，对于提升实力也没太大用处。如今唯一要做的，便是冲击灵台期，凝出第一个法则之环的雏形。 沐青并没有急于服下那几颗“悟道丹”。“灵阙台”被激发而起，沐青一边催动混沌之息在体内流转往复，一边将自己所悟到的“混沌法则”在脑海中细细梳理着…… 混沌，是奇点，是大千寰宇初生的本源，是时间和空间的源头和尽头，是介于有和无之间玄妙法则。仿佛这世上本来是空无一物，就是因为有了这个奇点，有了混沌，才会呈现出如此的千姿百态…… 那么，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这混沌，又是个怎样的状态呢？ 这个问题，几乎无解。 但是，无解中似乎又孕育着有解。这问题的答案，或许并不是真的去认识到那个初始的状态，而只需要找到认识它的方法。 那方法，就是答案！ 人们认识世界，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鼻子嗅、用手触摸，还可以做很多的各式各样的尝试和测量，五行如斯，时空如斯，但这些事物、法则，皆是可以看的到的，而混沌不是！ 这混沌，是脱离了“现实可观”的另外某种东西。 混沌本无物象！ …… 那么，一个人，一个身处这大千寰宇中的一个人，作为这大千寰宇的一部分，又该如何跳出寰宇，去认识这寰宇之外的东西呢？ 或者是说，如何脱离局部，去从全局的角度来认识这寰宇本身呢？ 和南宫玄对弈时，南宫玄的一段话萦绕耳边。南宫玄曾说：这棋局的胜负，本不在棋局，而在棋局之外，只要找到这“跳出棋局”的方法，就可破局。但是，所谓“跳出棋局”又并非脱离棋局。 或许，参悟这混沌法则的无上大道，这便如这下棋对弈，既要身在局中，又要身在局外…… 那么，如何跳出棋局来看棋局呢？ …… 沐青的思绪一点点的沉了下去，一盘残棋呈现在眼前，黑子白子，如一队队的士兵，又如一层层的法则障壁，纠缠绞杀，不分高下…… 忽而又是一变，沐青感觉自己化作了一枚棋子站在棋盘上，一时间，黑白对垒的激烈形势不见了，身周皆是黑白相间的巨峰…… 这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分阴阳谁高下，只缘身在此局中！ “跳出棋局，跳出棋局！” 神念中自语两声，沐青眼前的景象又是一变，已抽身而出，向高空飞去，待低头回看，那副残棋又再呈现眼眸之中…… “这就算是跳出来了吗？似乎不对……” 这个年头刚刚升起，当沐青放眼四望之时，却是面现愕然！他的周围，仍然是黑白交错的崇山峻岭，他仍在一颗颗黑白棋子的围拢之中！ 神念再动，沐青感觉自己的身躯突然变得无比巨大，那棋盘飞速缩小，又化做了桌上的一枰残棋…… 可是，当自己“跳出”来的同时，便就同时进入了一局更大的残棋之中…… 沐青一咬牙，将神念猛催，一局又一局的残棋在眼前缩小下去，一局又一局的残棋将自己包裹而入…… 一时间，这“跳出棋局”和“坠入棋局”的景象飞速转换，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的循环之中。 神念中忽而传来一阵眩晕，沐青大惊，暗道一声：不好！走火入魔！ …… 正如獠当年所说，对于所有修士来说，灵台期都是个大坎儿！不知多少人止步于此。甚至陨落于此！ 冲击灵台，凝聚第一个法则之环本就危险万分，极易走火入魔，更何况沐青要参悟的是前人从未尝试过的“混沌法则”！ 此刻，沐青想停下这悟道的进程，却是根本做不到。只觉自己的意识向下疾坠，跌入那一局连着一局的残棋之中…… 如此下去，怕是要坠入无底深渊，神魂崩散、万劫不复！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耳边忽而传来一声仙乐，如九天惊雷、振聋发聩，又如天降悬泉、醍醐灌顶，又好似一条丝线，将沐青的身躯一拉，终于停了下来。 牧天的声音传入耳中，“道法有言：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道法又言：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沐青，你从未见过天地化生时的盛景，我便助你一观，希望对你有所裨益……” 随着这声话语，沐青只觉眼前的景象倏地变化，那棋局消失不见，他已身处无尽虚空之中…… 眼前，是一点光，是一团火，黑色的光，黑色的火…… 应该说，这火，是没有颜色的，和那无尽的黑暗融为一体，却又令人感觉它是有颜色的，因为很容易将它和虚空背景区分出来…… 或者说，这火，就是在那无尽黑暗中化生而出…… 黑色的火焰蠢蠢而动，就如蛋壳中孕育着某个生命，蛋壳裂开，黑色的火焰如泥浆般流淌…… 很快，天地间有了颜色，那泥浆样的火焰由黑转亮，由亮转赤，化做一片火海，铺洒而开…… 随着这火海的蔓延，丝丝气流升腾而起，在高处凝成一团清气，一团又一团的清气升了出来，化成一个个巨大的漩涡，继续盘旋而升，在头顶铺洒而开，凝成了一层薄薄的天幕…… 与此同时，火海渐渐下沉，浊气如海浪般翻滚不息，勾勒出山川大地…… 又有道道火雨自火海中升起，去冲击那天幕，换来的却是一阵暴雨狂风…… …… “这便是你那灵缘界化生而出时的景象……沐青，你可悟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