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雪山修行
经过五日的相处，林云发现自己的师傅并非完全如他想象的那般冷酷，似乎还有些“老奸巨猾”。 林云将头枕在自己交叉的双臂上，仰面漂浮雪山上的温泉里。 就在两天前，墨子洵将林云拎到了雪山山顶。 这雪山坐落于一片针叶林之中，山上山下白绿两色泾渭分明。有道是阳极必生阴，阴极必生阳，山顶上的极阴之处居然孕育出了一口温泉。 冷暖交替间白雾袅袅，衬得雪山顶像极了人间仙境。 “脱衣服。”这几日来，林云大概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墨子洵的话就是最大的道理，不管乐不乐意，默默执行就对了，不然一定会吃苦头。 但听到这三个字，林云却是将双手护在了胸前，惊慌失措地望向墨子洵。 见状，墨子洵顿时哭笑不得，飞身就是一脚。 林云吃痛，只得于无奈之中战战兢兢地脱光了衣服。待他脱得赤条条后，浑身上下便只剩下了背上负着的长剑，被凛冽的寒风一吹，冻得浑身直打哆嗦，嘴唇微微发青。 墨子洵不是墨冰儿，他不会以功力帮助林云取暖。因此这几天中偶尔林云寒毒发作，也都是靠自己硬生生扛过来。 “将剑取下来吧，先去温泉中泡两个时辰，接下来两个月，这里便是你的修炼之地。白天在温泉里练功，晚上另有安排，稍后我会传你修炼之法。”墨子洵淡淡说完，便闭目盘坐在了温泉旁默默调息修炼。 温泉微微冒着热气，怎么看怎么暖，在雪山中泡几个时辰的温泉，那舒爽感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大多小孩子都喜欢玩水，而林云年幼时由于受到寒毒影响，除了洗澡几乎从来不碰水，如今却是在温泉中玩了个酣畅淋漓，也算是弥补了年幼的遗憾。 两个时辰后，墨子洵吐气收功，缓缓睁开了眼睛，和衣步进了温泉之中。温泉的深浅适中，两人盘坐在其中刚好可以露出头部，不会影响正常吐纳。 师徒两人盘膝对坐，林云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踏入修炼之路，心里不免一阵激动。 “记住，这就是修炼的正确姿势。”墨子洵盘膝端坐，双手端在丹田处，呈抱元之势，上方两手拇指指尖点在一起，下方双手各自四指弯曲，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叠在一起。 林云见状，连忙模仿着做出相同的姿势。 墨子洵满意地点点头，开始耐心地为林云讲解如何吸收体外的水元素转化法力与法力运转经过的筋脉，不时伸手在林云身上轻点以帮助林云记住正确的位置。 不得不说，兴趣确是最好的老师。对修炼渴望已久的林云不过听墨子洵讲了一遍，便是记住了十之八九，待讲完第二遍，他已经将这些玄奥的信息完全记住。 “都记住了吗？”墨子洵淡然问道。 林云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欢欣之色溢于言表。 “接下来，是很关键的一步，细心感受，按我教你的运行路线来运行，以内视之法为辅助。切记一定要循序渐进，不可急躁，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保持镇定。记住，基础是重中之重，基础打不好的话再高的境界也只是个笑话。” 见林云满面期待，墨子洵急忙出言提醒。 林云是第一次开启内视之法，这法门是修炼的基础，但却还是让他大开眼界。 那筋络、血肉活灵活现，清晰明了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至于感受水元素也算不难，只不过一炷香的工夫，林云就按照墨子洵先前所授的墨家功法将天地间的一缕水灵气吸入体内，顺着筋脉运转。 在水灵气的滋润下，他的五脏六腑并没有像之前尝试修炼时那样剧痛，只是略微有些疼痛，至少还在人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林云渐入佳境，但此时的墨子洵却是一脸凝重。在林云周边，温泉中冒着热气的水居然开始凝结成冰。 “想不到他的寒毒如此之强，原以为此地能够保证他修炼一个月而不受寒毒损伤，现在看来，可能连半个月都有些勉强。”墨子洵垂手挽起一捧温水，看来还得早做打算才是。 好在这温泉是雪山千年孕育而成，不仅能够压制他体内的寒毒，还能助他筑基。 林云乃是首次入定修炼，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小团水灵气在筋脉中运转了一周，最后到达丹田，在丹田中储存了起来。 成了！他狂喜地在心里吼了一声，老子终于也是修士了！老子也能修炼了！ 缓缓睁开眼睛，林云却是惊讶地发现晚霞已经挂在了天边，自己不过引导灵气运转了一个周天，居然就过了那么长时间。 所谓万事开头难，林云的资质与根骨都不差，首次修炼的速度倒也算是出类拔萃。 见状，墨子洵亦是面露满意之色。当然，对他来说，这种情绪断然不可能挂在脸上。毕竟一个修士强大与否与修炼速度并没有直接关联的，战斗力才是重中之重。 “练气一层，恭喜你了。”墨子洵站直身子，伸了个懒腰，“穿上衣服背上你的剑，跟我走。” 林云拨开水幕，欢天喜地地甩了甩身体上残留的水滴。此时，他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使不完的力气，与以往那孱弱的状态相比，无疑是天壤之别。 快速穿好了衣服后，林云快步跟上了墨子洵，心里彻底对后者没了怨言。有句话怎么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嘛。 “晚间修行，以修炼体术为主。这附近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烟，我们吃饭的问题要自己解决，所以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在雪山上捉住两只雪兔。记住！剑和护腕都不能取下。”墨子洵吩咐了几声，随即大袖一挥，瞬间消失在了林云眼前。 雪山不是冰原，雪兔的数量并不多，兼之它们的身体银白，于雪地中很难发现。 林云从山顶一直找到山腰，这才勉强寻到了第一只雪兔，算算时间，距离墨子洵离去已然过了一个多时辰。 “兔兄，兔兄，在下奉恶毒的师傅之命请你回去做客，天气寒冷，我们一起去烤烤火怎么样，嘿嘿嘿。”嘴里不伦不类地念叨起于安北城请漂亮小姑娘回去喝杯茶的那套，林云阴笑着踮脚绕到雪兔背后，打算来一个突然袭击。 毛茸茸的雪兔双耳一竖，快速将浑圆的小脑袋回转过来，与林云对视了两秒钟。忽然，它撒腿跑了出去，如一道银白闪电，速度十分惊人，只留下了一脸尴尬之色的林云。 “可恶，怎么能就这样让你溜掉！”林云有些不甘，咬牙切齿地追了上去。 在他放开手脚后，他才惊讶地发现自打修炼后他的体力较之以往已经好了太多，至少不会像以往一般，走得快些便要气喘吁吁。 雪兔这种动物速度极快，但由于身上绒毛较多，耐久力比起一般兔类却是要差些。在安北城，便是有许多身手不错的猎人靠猎杀雪兔换取吃喝。 林云没亲手捉过雪兔，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了这活计的难度。每次在他刚有点接近了这雪兔的时候，雪兔便会奇迹般停下步法，随之调转兔头从林云胯下掠过，端的是难缠至极。 与雪兔追逐了一段时间，林云便觉有点吃不消，当下停住脚步，拍着胸口缓解胸口中的闷感。 根据平时的时间来判断，寒毒差不多又快要发作了，只是现在他体内的寒毒却是离奇的安静，丝毫没有要发作的迹象。 寒毒确实没有发作，可是“腹毒”却堪堪发作了。 自从上了山，林云就“水米不沾牙”，先前又进行了剧烈运动，此刻真是个前胸贴后背，又累又饿又渴，自小锦衣玉食的他又何时体会过这种感觉？ 原地休息了一刻钟，林云总算恢复了些体力，正欲起身继续与兔子奋战，却忽然鼻翼一动。 一阵“勾魂摄魄”的肉香味仿佛活了一般，顺着林云的鼻孔飘入了他的心肺之中。此时饥寒交迫的他闻着这肉香味，心中总算明白了“垂涎欲滴”这个词的意思。 因为，他现在“垂涎已滴”。 有这肉香味为引，林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不住挪动的脚步，从起初的蹒跚小步，渐渐变为流星大步。 不过是几百步远，林云却像是走了百年之久。 终于，那正架在火上吱吱冒油的烤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此时的他再也顾不得许多，迅速伸手撕下了一只兔腿，放入嘴里大嚼起来。 这烤兔肉竟是说不出的软嫩滑爽，令人欲罢不能。林云只顾大快朵颐，却是浑然没有发现墨子洵已经现身在了他的对面。 林云风卷残云般将兔肉一扫而空，待吃完后仍有些意犹未尽，又舔干净了手上残存的油。 “好吃吗？”墨子洵面色逐渐严肃起来，棱角分明的脸上隐隐生出了些怒意。 林云笑不明所以，嘻嘻地点了点头，将双手在衣服上胡乱擦了擦，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 墨子洵面无表情地点头道：“好，好吃就好。记住，这是我教你的第二件事。” 林云一头雾水，墨子洵的话令他大惑不解。片刻后，他的腹中忽然有一股热流升腾而起，不安分地在小腹中左冲右突，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剧痛。 “啊——好痛——”林云忍不住惨叫出声，“啊——啊——” 疼痛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有千只食人虫存在于他的小腹中，一口一口吞食着他的血肉。当它们差不多吃光了后，忽然所有的血肉又都回来了，重新被它们吃过一遍。 疼痛感更像是海浪，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令他生不如死：“啊——师傅——救——我。” 墨子洵摇了摇头，屈指一弹，寒冷的劲风在空中化为几枚冰针，准确无误地没入林云腹部的一处穴位之中。 在墨子洵入微的控制下，那冰针刚刚没入穴位，便是因为林云的体温化为了水滴。 “呕——”林云身躯一震，忽而捂着腹部狂吐起来。顷刻间，他先前吃下的兔肉又连本带利的“还”给了大地母亲。 又干呕了几声，林云才站直了身子，此时的他已是面如死灰，脸色苍白的就像那雪山上的积雪。 赌气般狠狠踢了一下吃剩的兔子骨架，他怒目圆睁，怒发冲冠地向墨子洵质问道：“为什么要害我！” 墨子洵冷笑道：“如果我是你的敌人，你已经死了……” 林云嘴上不停，埋怨了好一会儿，墨子洵只是不答。 见状，林云顿觉寡然无味，他此时仍是对那疼痛心有余悸，只见他飞起一脚，将那骨架远远得踢飞了出去。 “真是八十岁老娘倒崩孩儿……”林云捂着小腹连翻白眼，好不容易吃顿饱饭，却又全部吐光，现在肚中又是空空如也。 “我这里还有点干粮，你吃吗？”墨子洵伸手递出干粮。 林云瞄了瞄墨子洵递来的干粮，舔了舔嘴唇，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将其一把夺了过来。 望着林云狼吞虎咽，墨子洵亦是有些过意不去，当下从护腕中取出一个水囊，递给林云后，开口说教道：“人心险恶，警惕是必要的，出门在外任何人都不可以相信，你听懂了吗？” 林云慌忙点头表示明白，顺势将最后一块干粮送进嘴里，而后将水囊中的清水一饮而尽。 见林云点头，墨子洵微微一笑：“修行要正式开始了。首先，你要去山脚捉住一只雪兔，然后再回到山顶。” “啊？放过我吧……”闻之，林云顿时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