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剑道
整个闲人居,被翻了个底掉。 就连桌椅板凳和床铺都被挪动的乱七八糟。 可那梅花笛,依然不见踪影。 牧飞龙面若沉水,牙齿咬合的地方,面皮在不断的抖动,显然在极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气。牧家二少爷虽然脾气算不上好,但却还是第一次如此动怒。 帮忙找笛子的所有仆役,一个个都吓得面若寒蝉。 “那个……夫君……我……我会陪你一根啦。”纪水寒道。 牧飞龙看过来,眼神跟刀子似的盯着纪水寒的眼睛,也不吱声。 纪水寒竟是吓得哆嗦了一下,嘴唇嗫嚅着,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她是真想骂人。 不就是个破笛子吗? 就算是如那龙公子所言,是名家手笔,可到底也不过是身外之物。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因为一件身外之物,跟自己的妻子动怒呢? 难道夫妻之间的感情,还不如一把破笛子不成? 好吧,纪水寒承认,自己跟牧飞龙之间,确实没什么感情可言。 微微闭眼,牧飞龙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再看一眼乱七八糟的房间,闷哼一声,起身离开。 张顺也跟着悄然松了一口气,冲着纪水寒作揖,朝着一帮仆役挥手,让他们把房间归置好,又对纪水寒道,“少奶奶,这个……” “不就是一把破笛子吗?至于?”纪水寒问。 张顺尴尬一笑,道,“小的也不是很清楚。” 他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当初二少爷最喜欢的玉佩被一个杂役不小心摔碎了,二少爷也没有如现在这般大动肝火。不过是把横笛,怎么就生这么大的气。 纪水寒扶了一下额头,努力回想着自己把那笛子放哪了,可想来想去,也想不起来。见众人已经把房间收拾的差不多了,便挥挥手,打发了出去。转眼看到弯着腰撅着屁股正在收拾床铺的芍药,纪水寒烦躁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欣赏赏心悦目的景物,自然会让人的心情好上许多。 芍药整理好了床铺,转身注意到纪水寒色兮兮的模样,略一思索,顿时怒上眉梢。 “哎呀,该吃饭了好像。”纪水寒起身,“我去瞅瞅,最近出厨房里咋回事,每次开饭时间好像都很晚。” 看着纪水寒逃也似的跑掉,芍药微微凝眉,想起了牧飞龙临走前的愤怒。 一把笛子,会这么重要吗? 是什么有意义的东西?还是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同一时间,纪水寒也在想着这件事。 或许那笛子是什么法宝?比如是修真时代留下来的好东西,像灵戒一样? 那把笛子在自己手里把玩的时间可不短,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与众不同嘛。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如果真的那么重要,牧飞龙应该不会随便放在书房里吧。 说起来,自己到底把那笛子放哪了? 纪水寒想了许久,也想不起来了。 最终把这念头赶走,继续努力研究自己的《上善诀》。 连续研究了两天之后,纪水寒就厌倦了。 太过艰涩难懂的词句,一个字眼儿一个字眼儿的抠,实在是太累。而且有些字,太多歧义,好不容易搞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更重要的是,纪水寒发现了一个问题:修炼真灵,需要开光。修炼巫灵,需要点灵。那修炼死灵呢? 虽然关于死灵的书籍不少,但基本都是作者的凭空臆想。死灵,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充满了太多未知。不像别的灵者一样被了解。 有一本书上的看法,让纪水寒有些头皮发麻。 “欲炼死灵,必先焚己身……” 修炼之前先把自己烧死? 怎么看都有点儿扯淡嘛! 还有一本书的说法是:“以灵灭体,而以灵养神……” 说法太笼统,也没讲明白怎么个“以灵灭体”之法。 勤奋好学的纪水寒,没有坚持太久,再一次恢复了好吃懒做的生活方式。每日里睡觉、吃饭,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天气渐渐回暖,春风拂面的时候,最是睡觉的好时节。 拉一张躺椅,院落里躺下,晒着太阳,看着晴朗的天,困了就睡,醒了就发呆,偶尔性质突来,借来芍药的剑,练一练太极剑。 日子过得倒也平淡。 “看!芍药,我这招海底捞月,如何?” 芍药耷拉着眼皮,权当没听到。什么海底捞月、钟馗仗剑之类,芍药见的多了,越看越是没劲,越看越是心急,有时候恨不得想一脚踹过去,好让纪水寒的所谓“太极剑法”能打的快一点儿。不过,话说回来,这杂役太闲,常常练剑,竟然有点儿“熟能生巧”的意思。至少,不像以前那样,腿晃手也晃,跟上了岁数的老太婆似的。 纪水寒做了个自认为很漂亮的“凤凰点头”的招式,问芍药,“真不想学?”。 “嘁!”芍药很不屑。 “看吧,你啊,对于剑道,就是外行,不懂我这太极剑法的玄妙之处,要不要小姐我这样的剑道高手指点你一下?” 剑道高手? 吹牛高手吧? 芍药深吸一口气,不想搭理这个蠢货。相处的日子久了,芍药算是明白了。这个卑贱的杂役,别的本事没有,吹牛是真行。平日里她胡吹八吹的,自己不理她,她反倒是蹬鼻子上脸,越来越不靠谱不说,还越来越像模像样了。吹起牛来,不仅淡定自若,还一套一套的。大概是最近多少看了点儿书,吹牛的时候,拽拽文,装装样子,看起来还颇有一番气度! 正感慨间,芍药一眼瞥到了拱门外站着的身影。 是牧三公子。 牧三公子此刻,正抱着胳膊,微微凝眉,看着纪水寒耍宝。 芍药心里一惊。 得提醒一下这个蠢货,免得在牧三公子面前丢了丑,被看出她根本不是真灵,可就麻烦了。 芍药正待说话,却又听纪水寒道,“你是不是觉得,练起来的时候虎虎生风,甚至天地色变的剑法,才是好剑法?” “我……” “错!”纪水寒打断了芍药的话,“那些世俗剑法,霸气外露,非是正道。真正的剑道,讲究的是内敛!是以柔克刚,是以静制动,是四两——拨千斤!” “小姐……” 芍药正要提醒纪水寒赶紧闭嘴,却又忽然一愣。 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这个卑贱杂役,好像不是第一次在牧三公子面前装什么高手了。上次可是把牧三公子骗的在柴房里劈了好久的柴禾。 现在么,这杂役吹牛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要骗牧三公子,大概更容易了。 看牧三公子一脸认真的模样,八成又被唬住了。 纪水寒做了个收剑势,又吐出一口“浊气”,道,“当然,如此玄妙的剑道,你大概是无法领悟的。” 芍药忍着恶心,道,“小姐说的是。小姐对于剑道的理解,奴婢拍马难及。” 纪水寒一愣,盯着芍药,有些不解。 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芍药不仅没有一脸不屑的鄙视自己,反而还恭维了一句? 不正常! 纪水寒心中一动,转脸朝着院门口看去,顿时恍悟。 “呵……三弟,偷学剑法,是不是有些不合适?”纪水寒问。 牧三公子脸一红,尴尬不已。 偷学纪水寒的剑法,不就等于间接的承认了纪水寒比自己强很多吗? “误会!我只是路过!”牧三公子道。 “路过?”纪水寒笑笑,想起牧三公子被自己骗去劈柴的事情,心情大好,更有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三弟若是有事,不妨直言。” 牧三公子盯着纪水寒,又看了看她手中的剑,道,“没事。”说罢,转身就走。 一直走出兰亭苑,牧三公子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愣了愣,又自嘲苦笑。 纪水寒—— 厉害。 “少爷。”一直等在兰亭苑门口的牧三公子的小厮,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生怕触了霉头。 三公子可是憋足了气势,想要好好跟纪水寒“切磋”一下的。 可看牧三公子的神色,显然事情不太顺利啊。 …… 闲人居。 纪水寒瞪着芍药,气道,“牧三儿来了,你也不给我递个眼色!” 芍药依旧懒得说话。 纪水寒哼哼了一声,也是无法。 这个芍药,就是个闷葫芦。 真是没劲。 是不是该考虑把芍药给“辞退”了?不过,赶走了芍药,纪效忠一定会再安插个丫鬟过来。万一安插个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来,那就没劲了。 芍药虽然不爱说话,但好歹看起来还是很养眼的。 唉,将就过吧。 把剑还给芍药,纪水寒坐在椅子上休息。 练了一趟“太极剑”,感觉还真累啊。 或许是最近整天养尊处优,身体素质变差了。 啧,好像还有些发福了。 如果变不回男人,却变成了肥婆…… 看到院墙边的小花圃,纪水寒想了想,道,“这花圃太小了点儿,去,找个锄头来,小姐我要扩建花圃。” 芍药嘴角一抽,“让下人来就是了,你是侯府少奶奶……” “主要是活动下筋骨。”纪水寒道,“没看小姐我都胖了吗?” 芍药斜了纪水寒一眼,不得不承认,纪水寒这段时间确实是胖了一些,脸上都有点儿婴儿肥了。 行吧。 既然这贱骨头天生贱命,不干活还难受,自己何必阻拦呢? “好吧,除了锄头,还需要什么?” “只拿锄头好了,我先翻翻土,需要什么,再说。” “是。”芍药言毕,离开闲人居。 纪水寒起身来到花圃前,琢磨着要扩建多大才合适。 咦? 纪水寒一愣神,拨开花圃里的花丛,一眼看到了藏在花草之间,满是尘土泥水的梅花笛。 是了,这东西,是自己丢在这里的。 前些时候在花圃边晒太阳,大概是睡着了,梅花笛落在了花圃之中。 来找梅花笛的人不少,可任谁又能想到,这梅花笛,竟然会在草丛里呢? 说起来,这梅花笛,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想起牧飞龙气的差点儿爆炸的模样,纪水寒心中疑心更重。 看来,需要好好研究一下才好。 纪水寒把梅花笛从花圃中拿出来,迅速跑进自己房间里收好,再回到花圃,开始拔草。 不过,知女莫若母。 纪水寒确实如她养母所言,就是个好吃懒做的。 一时兴起想勤快点儿,可拿着锄头翻了一点儿地,纪水寒就感觉累得受不了了。干脆把锄头丢给芍药,自己一个人跑进房间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