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天下之罪
段无延见落书生脸色有变,神情突转,不禁一时有了底气,将腰杆一挺,大声向落书生喊道:“老子不想杀你!你只要给老子磕三个响头,老子就放你走!” 落书生闻言,当即脸上生愠,大声吼道:“要我给你磕头?痴心妄想!” 段无延哈哈一笑,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取你性命!” 言罢,段无延便施展黄风咒术,幻化出几道天雷在空中劈过,震得天地皆响。 落书生抬头望去,只见满天黑云滚滚,狂风大作,情形对自己甚是不利。落书生眉头紧蹙,他知道自己的画兽还在被段无延困着,自己想跑是决计跑不了的,但若是与段无延为战,他又绝没有把握。 一时间,落书生心中忿忿不已,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混混般的废物,竟然是大乾之命,而他也早应该想到,既然身怀大乾之命,则必有过人神通。落书生顿时左手紧握,将一把折扇的扇骨握得“吱咯”作响。 “不可能不可能”落书生一时喃喃自语,一时狂然大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绝对不会有这种能耐!你在骗我!在骗我!” 段无延见状,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作为一名多年混迹于赌坊的赌徒,段无延又何尝不知,现下自己和落书生都是在赌,虽然自己手里拿的是一副烂牌,但却在气势上唬住了落书生,而落书生虽赢面远大过自己,但此时落书生的心态已是大为不佳,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让落书生放下他手中的牌,向自己认输。 段无延此时的双腿有些打颤了,但他还是装出了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对落书生嬉笑道:“不可能?哈哈哈哈!怎么就不可能!老子是把底牌告诉了你,说了自己的神通。可你也不仔细想一想,这普天之下,又有几个人只有一种神通的?落书生,老子看你还有些能耐,不想杀你。不过你别把老子的耐心给磨没了,不然我就拆了你那根破笔,断了你的筋骨,让你以后连一个字都写不出!” 落书生闻言,当即脸色煞白。而段无延此时也已是汗湿胸背,一颗心怦怦乱跳。 “那你怎样才肯放我走”末了,落书生不得不服软,只能出言央求。 段无延见状,不禁长抒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那落书生突然又大喝道:“不对!你若是有这般本领,怎么不早用?偏要等到你那兄弟死了才用?” 段无延听得此言,心里登时一惊,一股寒意顺着脊梁激上了脑袋。 段无延咽了咽口水,一时竟失了分寸。但突然间,段无延又心生一计,突然朝落书生大笑道:“哈哈哈哈!死了?你看看你身后的那人是谁?” 落书生一怔,回头望去,竟猛然见得那一身白衣的道士陈长倾正倚在一棵树旁闭目休息。 陈长倾发觉落书生看向自己,当即双目一睁,与落书生视线相触。 落书生顿时心生寒意,不敢再看。 段无延见状,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那倚在树旁的道士哪里是真正的陈长倾,那只不过也是段无延用黄风咒幻化出的虚影而已。 段无延见自己已完全占了上风,随即大笑三声,对落书生喝道:“给老子叩三个响头!老子就放你走!” 落书生双眉紧蹙,两拳紧握,颤着身子站在原地。 段无延又是大喝:“叩头!” 落书生怒发一口恶气,随即紧咬钢牙,缓缓地朝地上跪去,但仍是未向段无延叩头。 段无延见状,仍是喝道:“叩头!” 落书生一时将两眼瞪得有如铜铃,虽心中盛怒,但仍不得不按段无延所说的去做。 只见落书生跪在地上,俯着身子,朝着段无延缓缓磕了三个头。 段无延见状,不禁心中一快,笑道:“起来吧。” 落书生缓缓站起身来,对段无延怒目而视。但此刻,他又不得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只好再向段无延求道:“能不能放了我的画兽” 段无延哈哈一笑,随即大手一挥,将罩着那庞然巨兽的黄风撤去了。 落书生一见那黄风散去,便立马将画兽收回了笔中,又急忙施了个法术飞速离开了此地。 段无延见状,不禁心生大喜,随即长笑不止。 而就在这时,一声虚弱至极的咳嗽声,将段无延从刚刚赌赢的狂喜之中拉了回来。 段无延一听得这咳嗽声,当即心里一惊,急道:“糟了!竟一时忘了那傻小子了!” 段无延连忙朝着那咳嗽声传来的方向跑去,只见在一深坑之中,陈长倾正一边咳嗽,一边口吐鲜血,而身上那原本素朴的白衣也早就破烂不堪。 “喂!你别死啊!老子还没到西域呢!你死了,我一个人去个屁啊!”段无延见陈长倾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心中顿时慌乱至极,对着陈长倾大声喊着。 然而,陈长倾的双目仍是紧闭,口中连连吐着血水和脓液,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一向不愿落泪的段无延见状,当即流下两行热泪,自责大骂道:“都是老子不好!说什么要当你大哥可结果呢,每次都是你救老子!替老子解围!陈长倾,我告诉你啊,你别死!你要是死在这,西域老子就不去了,我回我的兴州,天天赌钱,天天喝个烂醉!什么天下,什么百姓,老子都他妈不管了!到时候全天下发生了什么灾祸那就都是你的责任!跟老子一点关系也没有!” 段无延此番话一出,陈长倾登时猛咳一声,轻声言道:“段兄弟段兄弟不可” 段无延见陈长倾没死,当即心中一慰,继续喊道:“有什么不可的!到时候你就是全天下的罪人!罪人!” 陈长倾忽然苦笑一声,缓缓说道:“段兄弟我不怕当罪人只是你不能再去赌了你要拿钱做正事去帮别人” 段无延一听此言,心头顿时一颤:“这小子原来心中所想的竟不是罪过,而是我会不会去赌” “我告诉你啊!陈长倾!”段无延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大声说道:“老子想干嘛就去干嘛!有能耐,你就现在别死!我段无延谁的话都听,就是不听死人的!” 陈长倾突然双目一睁,对着段无延说道:“师父说了要长倾帮助段兄弟走上正道如果段兄弟没有半点改变那就是长倾的罪过” 段无延扑哧一笑,哭丧着说道:“那你别死!你死了,咱俩就都是罪人!我害死了全清教的大弟子!而你没有帮我走上正道!总之,你不能死!” 陈长倾猛瞪着双目,但眼神仍是游离至极。只听得陈长倾缓缓说道:“我不死段兄弟,你不能去赌” 段无延应道:“老子不赌,你起来!” 陈长倾缓缓说道:“我起不来了段兄弟,有你这句话长倾也没什么顾虑了” 说完,陈长倾便要合上双目。 段无延见状顿时大惊,连忙说道:“我去赌!老子这就去赌!” 陈长倾一听此言,顿时双目又是一睁。 “你别死啊,别死!”说完,段无延就扛起了陈长倾,唤出了两枚骰子,带着陈长倾御空而行。 段无延带着陈长倾飞速朝天虞山的方向赶去。而就在段无延专心飞了一会后,段无延却突然发现陈长倾又没了声息。 段无延当即转过身,用手拍着陈长倾的脸,大声叫道:“老子去赌了!老子这就去赌!老子就用这两枚骰子骗钱!然后拿钱做坏事!” 然而,这一次陈长倾却没了回应。 段无延见状,当即两行热泪落了下来,大声喊道:“陈长倾!你死了,老子还活个屁!背着条人命过日子,我他妈还不如死了算了” 言罢,段无延就将两枚骰子一收,朝地上坠去。 半空中,陈长倾又猛然一睁眼睛,急忙唤道:“段兄弟!你你在做什么” 段无延见陈长倾没死,心中又是一喜,惊道:“太好了,原来” “御剑!御剑”陈长倾急忙喊道,但他此时已是几乎没了力气。 段无延一愣,当他再细看时,却见自己与陈长倾离地面不过几十尺的距离了。 段无延忙施神通,用两枚骰子将二人再一次托起,然后缓缓地落在了地上。 陈长倾身子一触地,顿时又是猛地一咳。 段无延扶着陈长倾的身子,只见陈长倾的脸色惨白至极,无半点血色。 “早知道,我就该多学些医术”段无延一时无计可施,忿忿长喊。 而就在这时,一群动物却缓缓朝着陈长倾和段无延凑了过来。 段无延不禁一惊,只见这群动物有鹿有羊,有猴有鹤。而在其中一头青牛的背上还坐着一个鹤发老者。 段无延当即跪在那老者身前,磕头求道:“大仙!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那老者双目轻轻一闭,没有作答。 段无延见状,顿时心中一凉,便要放声哭嚎。 而就在这时,那老者却将手指朝着陈长倾的身子一点。 顿时,陈长倾周围便轻轻飘起了一周萤火,那萤火幽幽泛着绿光,并一点一点地帮助陈长倾恢复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