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路遇巴德

    “当我要出剑的时候，我应该尽量先挥剑再起步，对吗？”爱娜仰头望着格洛里。

    “嗯，一般情况下是这样，但这得看你的对手在注视哪里，”格洛里掀开兜帽，“如果他盯着你的剑，那你可以先挥剑迷惑他。如果他同时用余光盯着你的步伐，那你得开心一段时间了，这说明对方不算个菜鸟。如果你的对手盯着你的眼睛，并且用余光观察你的动作，那很明显得小心，因为你甚至不能轻易欺骗他。”

    “那样的话，我得盯着他的眼睛，并且用余光观察他的动作。这样做的话，我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爱娜伶俐地回答。

    格洛里跟随梅恩先生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快就领悟。他听到爱娜的话感到很高兴。“你很有天赋，”格洛里说，“但有一点你得记着，无论是用什么兵器，都是快的那一方占优势。如果你够快，他甚至没有思考的机会。”

    微风拂过，格洛里将爱娜的兜帽遮上。他听到前方高坡上的寄语后，顿了下脚步。

    南面的高坡上，一名年迈的骑士披着红色披风，拄着长剑，面朝东北方，也就是面朝曾属于亚历克斯王国的都城荣誉城。

    “王国旧梦不曾忘，骑士新征是今往……”

    “在过去征战的年代，我与你不分彼此。而如今，我王你已经不在，”那名骑士感慨，“现在旧王国已去，骑士们却还像往日那样将荣辱寄予剑刃之上。我们没人害怕牺牲，我们都希望夺回属于我们的土地。维纶，希望你能护佑我们。”

    “那是谁？”爱娜好奇地问。

    那名骑士的声音很熟悉，格洛里在凯尔荣归神迹之城的时候听过。

    “那是功勋骑士团的人，”格洛里回忆，“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一定是他——巴德?埃文，维纶国王的得力手下。他是一个干实事的人，他的话很少，能听到他念叨这很奇怪。不过，他出现在这里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德拉贡是被他们的人赶走的。我希望他们已经解决了飞天镇的事情。”

    “我们要跟他打招呼吗？至少，他是我们离开蔚蓝镇半月以来碰见的第一个人。”爱娜看到格洛里脸上复杂的表情。那是一种怀念，但又担忧的模样。她知道格洛里在担心什么，而且他脸上那种怀念往事的忧郁眼神促使她对格洛里这么说。

    “或许这是一个好主意，我们得跟他谈谈。他应该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在我们探索天空之城的时候会轻松一些。”格洛里拐弯抹角。雪王骑士团的事情，让他很难安心地接触任何骑士团，但他始终需要一些帮助，这让他纠结。

    “你需要释怀，也许你可以找他谈谈。他毕竟是一名人类，而且是你熟悉的人。”爱娜这样安慰格洛里。其实，她说着在这年代里像她这个年龄的孩子说不出的话。

    “我可没跟他搭过话，但是的确对他很熟悉。”格洛里撇了一丝微笑，对自己说的话很自信。他已经承担得够多了，想要找人好好谈谈。

    维奥莱特注意到了格洛里与爱娜。她走近到巴德左侧，对他的耳朵说了句话。周围没人知道她具体说了什么，但是格洛里看到她的表情后，明白了一点事情——她没有说坏话。

    天色开始变暗，巴德转身望向高坡之下。格洛里与爱娜都披着破洞的披风，看起来饱受风霜。“就是他们？他们看起来精神不错，尤其是那名孩子。我想蓝色星辰一定遭遇了什么坏事，他看起来很疲倦。距离这么远，我都能看到他披风之下破烂的铠甲。”巴德收起长剑。

    “我们的消息很准，连他们到这里的时间也丝毫不差。”维奥莱特解释道。

    “让他们过来，这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我可不想对着老天一个劲地自言自语。这老天就适合继续俯瞰众生。”巴德温和地说。

    维奥莱特看到他们在发愣。她认为他们一定是看到维纶大人就在想礼节的事情。她对格洛里喊：“嘿！别在那犹豫了，你们可以过来了。”

    “很高兴遇见你们。”

    格洛里拉了一把爱娜，将她抱过东西向的沟壑，还打了招呼。他们一起爬上高坡，这才发现高坡之下还有一整队的骑士跟随。骑士们看起来都很平和，他们对格洛里与爱娜微笑——告诉他俩不用担心，这里没有敌人，也没有抢夺盟约的贪婪之徒。格洛里几乎在那一瞬间感动得要流泪。他很久没见过这么真诚的微笑了。

    “蓝色星辰，格洛里?卡洛斯。我想，这是我们初次见面。”

    巴德上前拥抱格洛里。爱娜也上前拥抱俩人。格洛里感觉巴德对于爱娜没什么惊讶的表露，而且巴德似乎对于出现在身边的这种事情感到很平常——爱娜，在巴德的眼中只是一个跟人类小孩没什么区别的小家伙。

    巴德就如传闻中那样对任何种族都施以公平，这让格洛里对巴德充满了敬佩。“真是荣幸，能在这里遇见巴德大人。”格洛里对巴德鞠躬。巴德的鬓角发白，胡须从鬓角一直连到下巴。22文学网

    巴德抓住格洛里的手臂。“站直身躯，这里可没有什么大人。我们都是为了拯救王国而聚集在这里的勇士，”他用力地拍拍格洛里的肩膀，“好小伙，肩膀够结实。我们得去临时扎好的营地里好好谈谈。这地方夜晚精怪出没，会阻碍我们的交谈。”

    “沃克呢？怎么没看到他。”格洛里惊讶地问。

    “他？他在思过。因为他之前做的事情，所以被巴德大人惩罚了。这个点，他应该在为我们准备晚餐。如果现在返回营地，应该刚好遇见他。”维奥莱特解释道。

    “对，我们都得尝尝他做的饭，这是我们的规矩，”巴德将手中的另一根缰绳递给格洛里，然后骑上马，“维奥莱特，把我这件毛皮给她披上，现在是秋季，可这里的夜晚会冷得要命。”

    巴德交给格洛里的是一匹常年征战的老马，但看起来很强壮。格洛里摸摸它的鬃毛，然后骑上它，再将爱娜拉到身后。

    格洛里虽然很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但他想不出巴德这样的人——作为维纶国王的得力手下，他拥有高贵的权力，不仅不失贵族的气质，还对平民谦逊有礼；另外，他对爱娜这个不是人类的女孩也很关照。他想来想去，甚至没法去怀疑。他相信巴德是一个好人。如果像巴德这样的人也算不上好人，那还能有谁算是好人呢？

    此时此地，这枯草遍野的长笛草原之上，秋风瑟瑟；而格洛里带着一个孩子，他们需要一个暂时可以安身的地方或者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格洛里试着深呼吸，拉动缰绳紧随巴德。

    “你可以放轻松些，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骑士，我们有坚定的信仰。”维奥莱特注意到格洛里皱起的眉头。

    这反而让格洛里刚放下的戒备之心提了上来。蔚蓝镇发生的事情也是因为一群自称为了骑士荣耀而战的家伙，他们所作所为堪比强盗。对，他们都是骑士，他想，这很讽刺。

    “今天十月十六日……我是说，你们一直有眼线跟着雪王骑士团吗？”格洛里突然顿过来。他这才想到问他们为什么会知道他与爱娜今天到达这里。

    维奥拉特本想敷衍了事，但是看到巴德对她摇头，便闭上了刚要说话的嘴。“蔚蓝镇倒是有我们的眼线，一个不喜欢战争的家伙，而且是一个守序族小伙。”巴德解释道。

    “你怎么会拥有一个守序族的眼线？”格洛里很惊讶。格洛里不得不小心翼翼，他必须搞清楚内心的疑惑，因为这关乎他与爱娜的安全，还关乎金色盟约。

    “我曾经救过他，一个酷爱我们人族剑术的家伙。我告诉他，我们需要掌握北边的动向，而且还会保护镇子上的居民，所以他自然而然的成了我们的一员。希望他已经有自己的剑了，当初我给了他一把剑，但是他不要。”巴德笑道。

    “布斯很幸运，他有了属于自己的剑。”爱娜低声说。

    “布斯？”格洛里惊讶地说。

    “沃克说过，布斯与你们在一起，而且平安无事。但是，我们没法在那么远的地方赶过去救蔚蓝镇上的居民。我很抱歉。我欠布斯一个承诺，而且也欠你们的，是你们保护了那座城镇。”巴德惋惜地说。

    “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从你们的主营地徒步到蔚蓝镇需要一个月之久，骑马也要好长时间。”格洛里吸了口气。他看看巴德肩上的鸽子，猜想那一定是巴德与布斯联络用的。

    “我们本来可以直接去接你们，但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所以只能在这里与你们碰头。我们的主营地就在飞天镇的峡谷之上，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峡谷。当然，那龙卷已经不在了。就是有点可惜，那魔物一直躲着，我们无法碰触到。”巴德解释道。然后，他用期望的眼神看着格洛里。

    “所以，我们得把那怪物带来的麻烦解决掉。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办法，但是这得挣得你们的同意。”格洛里对巴德说。

    “我知道你所说的。别担心，我们没人排斥你。我们可不是雪王骑士团，我们是维纶忠诚的部下，亲如手足。”巴德默许了格洛里。

    格洛里也没看到加布里埃尔。“那么，加布里埃尔?菲利蒙呢？”他迟疑道。

    “他？还在复兴军团那边。希望他不会给奥拉娅司令添麻烦，”巴德长吁一口气，“嗯，他确实是一个好孩子。他在外人眼里很光鲜，但是没人知道他所经历的痛苦。他很正直，像你一样。但是有时候，他总给我添麻烦，比如他总提到她救下的女孩——苏珊。这就是他现在不在这里的原因。”

    “他是一个好人，虽然的确看起来会让人着急。”格洛里平静地思考。他回想到第一次见到加布里埃尔的情景——加布里埃尔与狄伦直接挑起了一场可以避免的争斗。至于苏珊，她曾经拨动格洛里的心弦，但是那是跟随梅恩先生学习剑术的时候。

    “他给你们添了麻烦，我很抱歉。但是，一会我们谈论起驱除魔物的事情就会忘记他了，”巴德说，“所以现在，我们就先回临时营地。天亮后，我们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