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是一位колдун
天字一号房内，紧张的气氛已经达到了顶点。 徐定坤清晰地感觉到死亡的阴影切切实实地笼罩住了自己，他的眼神中有些落寞，却没有恐惧。 自己的功夫，真的是很厉害，但再厉害，也确实打不过一把枪。 功夫，似乎真的是一种应该被淘汰的东西了，在枪炮面前，曾经让国人引以为傲的国术，渐渐日暮西山，就如现在的这个清国。 所有人的身躯都僵硬着，等待着枪响的那一刻，被动等待着一件惨事的发生，然后或者尖叫，或者悲伤，或者死亡…… 就在这个时候，天字一号房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了，一个漂亮的少年神情轻松地走了进来。 这个房间内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一直在原慈的注视之下，原本就是叫个姑娘而已，在他想来，以哥老会在此地的势力，这应该是很简单的小事。 没想到最后却变成了一件打生打死的麻烦事。 “没了灵气，出门前占上一卦都做不到了。” 原慈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接着站起身来，走出天字二号房，走过廊道，走到天字一号房的门前，推门而入。 “你是什么人，滚出去！” 张玉山见到又进来一名不速之客，顿时怒喝了一句道。 “小爷叔！” 刘匡义则是颤声叫了一句。 原慈没有和刘匡义说话，只是淡淡瞟了张玉山一眼，然后就直直朝那个金发碧眼，长的跟头熊似的洋人军官走去。 先是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接着他抬头看着那个名字叫做巴甫洛夫斯基的俄国人，平静地开始陈述一个事实。 “这个世界，终究还没有完全成为你们的世界，对于某些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存在了无数年的力量来说，现在新的规则之力还不足以凌驾其上，不管是你手中拿着的东西，还是你身后的所谓国家，军队，都暂时还威胁不了拥有这种力量的人，而你现在所在的这片大地上，是那种力量的源起之地，也是根本之地，就算是如今，依然还有很多拥有这种力量的生灵存在，而我就是其中的一个，并且可能还是最强大的一个。” “而我现在，就要从你眼前带走这个女子，你可以选择开枪，也可以选择沉默，但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都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 原慈的这段话，是用俄语说的，说的比那张玉山要流利多了，而出身莫斯科某个小贵族家庭的巴甫洛夫斯基，甚至还能从原慈的发音中听到最纯正的宫廷腔。 原慈的俄语自然是他师父教的，除了俄语之外，朱天照还教会了他英法德日……以及某个叫非洲的大陆上许多原始部落的语言。 朱天照一直很闲，特别是近百年来，灵气越来越少，闷在山中修行再久也提升不了什么修为，所以他变得很爱往山下跑，据说跑遍了这个世界的所有角落。 回来之后，朱天照自然会将他的所见所闻讲给原慈和阿朱两个听，一般这种时候，阿朱都会选择睡觉，但原慈不会，因为他也很闲，所以不但学会了那些稀奇古怪的语言，也记住了很多山下世界的事情。 只是他对于山下世界的了解，一直停留在一种很粗略层面，比如他知道如今的神州大地，气运已经陷入到了千年以来最低谷，但是刚才才清楚，原来神州已经沉沦到可以任由外人残杀自己子民的程度。 而刚才原慈说的话，巴甫洛夫斯基其实一句也没听懂，虽然原慈说的是最标准的俄语，他也知道每一个字的意思，但这些字和词语串联成语句之后，巴甫洛夫斯基就完全听不懂了。 此时这位俄国领事馆的武官，迷惑地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房中，对他噼里啪啦讲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的少年，然后问了对方一个问题。 “你到底是什么人？” 原慈痛苦地抚了一下额头，敢情自己刚才那番话是白说了，接着他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能够让这头俄罗斯白熊明白的词语。 “колдун，我是一名колдун。” колдун，在俄语中的意思是巫师，原慈本来想介绍自己是一位修者的，但翻遍了脑中的记忆，也没发现俄语中有这个词汇，于是只能就找了一个相近意思的名称。 “колдун？” 巴甫洛夫斯基的口中蓦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的眼泪都快挤出来了，这个黄皮猴子，居然说自己是一个колдун，你不知道整个欧洲的巫师，在百多年前，都已经被烧死了么？ 巴甫洛夫斯基猛地停止了笑声，眼中射出一股暴戾凶狠之色，接着直接朝徐定坤扣下了手枪的扳机。 他用的是一把纳甘左轮手枪，产自俄罗斯帝国图拉兵工厂，是如今世界上最先进，杀伤力最强的左轮手枪。 随着巴甫洛夫斯基扣下扳机，枪口处，一圈肉眼难见的波纹荡漾了开来，那是子弹飞出了枪口时引发的气压变化。 колдун？ 以为这样就能吓唬住我，好让我饶了这个居然敢打倒一名俄罗斯武官的混蛋？ 做梦！ 你不是колдун么，那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魔法，能够在子弹前救下这个人吧。 而在巴甫洛夫斯基扣下扳机的瞬间，原慈的眼睛蓦然亮了亮，他其实也一直想领教下师父口中这种火器的威力，到底已经达到了什么程度。 于是，原慈朝着空中一指点了出去。 指尖前，同样有一圈空气波纹生起，肉眼清晰可见。 昆仑·惊神指。 …… 枪声终于响了，屋内其他人心中紧绷了半天的某根弦也终于断了，所有人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等他们再度睁开眼睛时，却发现并没有人倒下，徐定坤没有倒下，那名漂亮的少年也没有倒下。 打歪了？ 众人的心中，第一个升起的，就是这个颇为荒谬，也有些搞笑的念头。 接着，他们就发现那位汉口俄罗斯领事馆的武官，那个巨人般的铁血军人，正用一种混杂着极度不可置信和恐惧，迷茫的目光，盯着前方，而他的口中，不停地喃喃重复着一句话。 “колдун，魔法……” “колдун，魔法……”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接着这个屋子中的每个人，就看到了一幕让他们终生难忘的画面。 空中，有一颗子弹，正在慢慢地，慢慢地飞。 让子弹，再飞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