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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接人

    酒足饭饱,葛壮谢绝了老王留我们过夜的好意,出了门骂骂咧咧,说这个老表真不仗义,难为胖爷我跑一趟,才借到一千块,买给他的酒都值一百块呢!

    我说胖子,你老表日子也没那么风光,派出所里的小头目,能有多大油水?葛壮发愁,说这天该怎么过呀,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咱俩手头上这点钱也撑不了不久了,想想还有啥来钱快的路子没有?

    我说要想来钱快,就只能做生意了,你老表答应给我们安排的工作,恐怕也刮不到什么油水,那皇协军你不是干过吗,能有多大搞头?

    葛壮说如果狠得下心,收黑钱,收入倒也不菲,不过盗亦有道,咱俩都是光明磊落的性格,昧不下良心去干缺德事,所以城管也没啥可干的。

    回了家,葛壮挑灯数钱,数来数去都快把毛爷爷头像磨平了,也没多蹦出一个子来,葛壮说娘希匹,以前怎么没觉得钱这么不够花,都怪这物价长得太快。

    我和葛壮一合计,觉得继续这么凑合下去也不是个事,咱俩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又没个稳定工作,饱一顿饿一顿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就琢磨着要不要弄点钱,倒腾个生意什么的。

    刚好这时候家里的座机响了,葛壮接了电话,忙对我说小南瓜快过来,是大妹子打来的。我正纳闷陈芸怎么又给我来电话了,走过去一接,陈芸就问我,有没有去看老疤的妹妹?

    她一提醒我,我这才想起来老疤临终前的托付,这老哥家里还有个得了重病的妹子需要人照顾,老疤撒手人寰,妹子就没人管了,忙问陈芸是不是打算去探病?

    陈芸说她不行,实在脱不开身,科考队死了不少人,有关部门当然是要调查的,不过陈芸并没有将我和葛壮也加入科考队的事情告诉上头,所以就我和葛壮还算自由,要不由我俩代替她跑一趟,把老疤的妹子接回重庆,找个疗养院好好养着?

    老疤最后拼死救了我们,照顾他妹子是我和葛壮应该尽到的责任,可这一来问题又出现了,现在我和葛壮两手空空,怕是连来回的路费都凑不齐,该怎么把老疤的妹子接过来呢?

    我对陈芸讲出了实际性的困难,她说没事,钱她有,让我们把存折发过去,她明天一早会帮我们汇钱。

    得到陈芸的资金支持,我和葛壮就没那么窘迫了,当晚睡下,第二天一早去了外面租房子,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将粽子老哥带进了出租房,锁上大铁门,又买了几斤猪下水放盆里,见粽子老哥吃的正欢,葛壮就笑嘻嘻地说道,“老哥,这两天哥们有事,就先不来陪你了,家里有吃的有喝的,你可千万别出门去咬人啊,实在闲得无聊,我给你准备了几盘碟片,家里有DVD,你好好欣赏欣赏啊!”

    出去后我和葛壮在门上套了好几层铁索,试了试,感觉有这些铁链子锁着,粽子老哥应该出不来,便放心大胆下了楼。

    路上我问道,“胖子,你给粽子准备了什么碟片,那DVD他懂得怎么操作吗?”葛壮浪笑,说DVD是胖爷给自己准备的,那碟子都是进口货,日本的欧美的都有……他一个老粽子哪儿能看得明白?

    我白了他一眼,买完票,便去银行取钱,将陈芸汇给我们的两万块钱取出来,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葛壮一张张地数钱,数了一遍又一遍,说小南瓜,看来是我误会大妹子了,这么大笔钞票,咱俩这回又能潇洒不少日子了。

    我说你别瞎扯,这钱是为了给老疤的妹子治病用的,胖子你可别想搞贪、污!葛壮绷着个大脸盘子,说有这样的吗?老疤的妹子不该姓陆的拿钱照顾,怎么就轮到咱哥俩身上来了。

    我冷笑,说姓陆的自从回了巴县就给车接走了,死活连个信都没有,你等着靠他出钱?还是省省吧,要我说老疤死得真不知,替这小子卖命也算倒了血霉了。

    姓陆的一撩蹶子,老疤的遗言就落到了我和葛壮身上,当天中午我们就买了俩张船票,去了老疤的老家丰县。

    下船后沿着地址找过去,半道上葛壮跟我提议,说酆都鬼城大大的有名,是不是人死之后鬼魂真会飘到这儿?要不咱俩花点钱买张门票去看看,没准老罗就和二爷就挂在山头上呢!

    我让这死胖子嘴巴积点德,想去玩就直说,趁着天还没黑,我俩去酆都鬼城买了两张票,一听说门票要十五块,葛壮差点跟售票的工作人员吵起来了,说你咋这么黑呢?守着阎王殿搞贪、污,就不怕下油锅?

    我赶紧劝架,葛壮爬山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说去他娘的蛋蛋,我看这阎王爷也不是啥好鸟,有人在他山门脚下收费,他也不管管!

    说是鬼城,其实也没啥好瞧的,此山名字就被叫做“名山”,按照风水学上的讲数,此山开阖,与长江遥相呼应,并连成线,青龙白虎拱卫两侧,后背来龙有力,倒也称得上是一流的风水宝穴,只是又不准谁把棺材埋葬在这里,所有失去了宝穴应有的价值。

    鬼城名气大,来来往往的游客倒是络绎不绝,只是人多拥挤,我和葛壮都不太适应,去了最著名的“鬼推磨”,葛壮拿了一百块钱,全都换成硬币,一个一个朝那磨眼下投掷,连工作人员都看得不耐烦了,又是一场争执。

    天黑了景区就要关门,我俩饿着肚皮下山,葛壮吵着要吃丰县特产,我便陪他进了一家店,点了两碗石磨豆花。巴渝人家,无辣不欢,新鲜白嫩的豆腐配上一小碟蘸酱,红通通的油辣子,吃得我和葛壮汗流浃背,打着饱嗝出来,才去了丰县医院。

    按照陈芸告诉我们的地址,我俩顺利找到了老疤还在生病卧床的妹子,十七八岁的年纪,瘦骨踉跄没有几两肉,形销骨立,给病痛折磨得不轻,一副鬼样子吓坏了我和葛壮,找到医生一打听,才得知老疤的妹子得的是脑膜炎,从小就有这病,已经造成脑萎缩了,跟个植物人没什么差别,只是偶尔还会醒来,然而意识并不清醒。

    难怪老疤为了赚钱会给陆川这种纨绔少爷当保镖,他妹妹这病是治不好的绝症,成天躺在病床上,光靠输液维持生命特征,一个月医药费就是好几千,说不客气点就是甩干机,多少钱都填不满的病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