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那姑娘也不应声，只是远远的和楚清秋对视了一眼。 这两个姑娘都属于正统宗门的修士，隐隐也多是些诗书气，模样也差不多都是秀雅仙逸那一类。 两人只是远远的对视了一眼，突然异口同声的问了一句道。 “她是谁？！” 秦风下意识的挑了挑眉头，站在这走廊上，恰好在两人中间一时还挺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 两个姑娘之中，楚清秋的气性稍微大些，不过她这会儿也没有开口多说些什么，只是恨恨的看着叶小孤，等着他开口解释。 叶小孤微微皱了皱眉头，本来不愿意掺和这些事，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说带着楚清秋走了就了事。 “她叫沈文灵，这是楚清秋。” 简单的解释了一句，眼看着两个姑娘还愣生生的站着，他伸手指了指房间，淡淡的说道。 “进去说。” “我不！” 他越是这么淡然，楚清秋心里就越是窝火，这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爆发了。 可惜这姑娘还没等多嚷嚷两句，叶小孤回头就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二话不说就径直走到了沈文灵身边，淡然道。 “开门。” “……” 沈文灵冷着一张娇俏的小脸儿，这会儿却也耍起了性子。 两人虽算作一场露水，情缘，当初也闹过了一场，没想到如今还能相见。 当初叶小孤因为拿着紫砂壶的白发老者，远走游荡十余年，最后吞噬灵脉之后突然得此一悟，紧绷了十几年的心弦突然松开莫名的也想念起了王培。 王培化作的玉泪每次遇到水便会化出她的虚影，虽然只是一具空洞的人相，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那虚影的确是激起了他许多的情绪。 恰好那时候他又带着沈文灵，两相交错自然是有些情绪。 只不过当初其实两人已经闹过一回，他也给了半条灵脉作为补偿，没想到如今还能机缘得见。 思绪千百般却是一念闪过，他正抱着楚清秋，一时也没有空闲，只是淡淡的看了沈文灵一眼，说道。 “进不进来？不进来就给我滚。” “！！！” 这话说得如此伤人，尤其还是当着楚清秋的面，这么说了她一句，这姑娘又不是没有心气儿。 二话不说，沈文灵冷着脸转身就“咚咚咚”的跑下了楼，这会儿心里估计也是气急了。 楚清秋刚才还挺得意，这会儿听着这动静，一时也忍不住好奇的回头看了看，问了一句道。 “你就这么让那姑娘跑了？” “跑了也好，待在我身边以后出了事也挺揪心的。” “你就不怕我揪心？” “你这厚脸皮还有什么心可揪的？” “滚~” 闹了两句，这姑娘心里却满是得意，至少这倒是她少有胜过的一局。 两人这鸠占鹊巢也没客气，叶小孤径直一脚踹开房门，大大咧咧的就抱着楚清秋走了进去。 房间的布置很简单，桌椅板凳而已，不过收拾得都很干净，显然沈文灵也的确是个勤快姑娘。 她前脚刚走，叶小孤后脚就到，自然隐约感觉到了房间里还残留着的灵气引动。 想来那姑娘能在这渔村苦等这么久，也多多少少有他昔日赠送的半截灵脉的功劳。 这辗转数百年，有灵脉加持，她的修为怕也不弱。 “桌上的茶是茉莉花茶吗？我闻到香味儿了。” “能不能有点儿样子？到了别人家里，你还要喝人家的茶？” 他这话一出口，楚清秋撇了撇嘴，满是鄙夷的白了他一眼。 “刚才还不知道是谁一脚就踹开了人家姑娘的房门，合着你现在是装哪根大头蒜？” “楚清秋，你再嘚瑟一句？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你来啊！” 这姑娘心里也是有火没处发，刚才见着沈文灵其实她心里就已经是一肚子火了。 要不是叶小孤最后冷着脸讥讽沈文灵一句，估计她早就闹上了。 当年在千机竹海她就受过陈瑶一回气，那时候也是她心思刚起，没想到叶小孤转头就抱着陈瑶在她面前秀恩，爱。 当初她也是气性，左右气不过，最后还是腆着脸跟在他身边踹都踹不走。 或许是因为有了那一次的经历，她心里对于这事儿简直是介意得不行。 这闹闹嚷嚷间，正好是好久没见着这样的房间，坐惯了颠簸的小船如今见着干净的房间，叶小孤还挺乐意歇一会儿。 两人吵吵闹闹的这会儿正打算往榻上滚两圈儿，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又是“嘭~”的一声响！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正好见着沈文灵俏脸含霜的站在门前，手中剑指一掐，虚引着一团真元气劲。 “怎么了？” 楚清秋见着他看着身后，下意识的就打算回头看看动静，没想到叶小孤却伸手按住了她的脑袋，不让她回头。 “动手，我也好看看你这数百年潜心修炼的成果。” “……” 沈文灵见着他伸手护着楚清秋，又是这样一脸淡漠世外的样子，心里平白的窜起一团火，手中剑指一引，径直照着他就是一点！ “剑引清风！！！” “呲~”的一声轻响，沈文灵还下意识的打算再出一招，没想到那清风化剑气竟然直接在叶小孤的脸上划了一下！ 血色一显，不说别的，这姑娘自己却是急急忙忙的反手收势，那目光之中的担忧却是怎么都装不出来的。 “继续，我死不了。” 看出了她的慌乱，叶小孤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似乎是佐证一般，他脸上的伤口刚流出一滴血，突然又顺着伤口流了回去。 沈文灵见此，暗自皱了皱眉头，又不甘示弱的扬起剑指，作势就要再给他来一下。 只不过还没等她出手，叶小孤怀里的楚清秋这会儿也听出了动静，急忙挣扎了两下，气急道。 “你疯了！有我在，我看谁敢伤你！” “……” 他本来不想放开楚清秋，但是转念一想，心中突然有了一计，径直就放她下去，看着沈文灵说道。 “别伤着她。” 楚清秋一时还没明白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叶小孤却悠悠然然的起身拿着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茉莉花茶。 沈文灵左右看了看，目光还是落在了楚清秋身上。 虽说这件事的根儿在叶小孤身上，但是眼下这最好捏的软柿子还是这楚清秋。 另外一边，楚清秋刚才见着叶小孤脸上的伤口，加上见沈文灵回来挑事也是心里窝火。 两只小老虎就这么迎头遇上了，怎么说也得闹出些动静来。 沈文灵二话不说纵身就从窗户轻跃而出，楚清秋如何肯示弱，只不过临走之时还回头朝着叶小孤吐了吐舌头。 这闹剧之外，叶小孤也没有去观战，自顾自的喝着茶等消息。 两个姑娘之中，沈文灵虽是出身长清观，昔日算是正派作风，但是跟着他走过一遭又得了半截灵脉，实力自然是不容小看。 反倒是楚清秋这姑娘看似闹腾，实际上在潇。湘书院废墟之中苦守百年，也算是废了道行。 即便是修炼的傀儡术算是一门奇术，但是面对着沈文灵还是没什么看头。 既然已经知道了结局，他自然也就不会去多看了。 心念之间，他反倒是已经开始考虑怎么安排沈文灵了。 原本遇见楚清秋的时候，他心里就略微感觉有些麻烦，毕竟经过了这么多事，他就算是再心性淡薄也隐隐明白有人在针对自己。 这个时候，正是紧要的关头，这么携家带口的上战场，只怕也没这么个说法。 但是真要说是安置在什么地方，他心里又有些担心。 如今突然又遇上了沈文灵，他一时还真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么想着想着还没过多一会儿，房门“咣当”一开，紧接着楚清秋就被扔了进来。 想来沈文灵也没有留手，这会儿打得那姑娘直接昏死过去，被扔进来竟然也哼哼两声。 他伸手指了指对面的茶杯，刚满上的茉莉花茶这会儿还带着些许的热气。 沈文灵冷着脸也不吭声，过了一会儿才气势汹汹的坐在了他对面，伸手就想灌一口热茶。 “别急着喝，小心烫。” “……” 她只是不言语，径直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喝完之后还挑衅的看了叶小孤一眼。 叶小孤对这姑娘的性子也算是门儿清，这会儿并没有说些什么，单单只是自顾自的喝了口茶，随口玩笑一句道。 “昔日让你喝，你觉得烫，如今喝得还挺顺溜的。自己偷偷练过？” “你别和我阴阳怪气的！” “直接说怕是不上台面。” “哼！我沈文灵没做过上不了台面的事！” “和我也没做过？” 他随手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轻笑着玩笑一句，惹得沈文灵暗自咬牙切齿的可惜就是没本事和他扳扳手腕。 当初的灵脉现在还没炼化完，如今几百年过去了，她和当初一样面对着眼前这个人毫无办法。 “不开玩笑了，你打算做什么？” “什么叫我打算做什么？” “跟着我还是继续在这里待着。” “我……” 他说的话这么直接，沈文灵本来还想硬气一回，但是转念又想起当初他冷酷的言行，心中莫名的还有些心虚。 长清观没了，她就像是无根的浮萍漂泊了几百年。 相较于长清观的那些岁月和叶小孤在一起的日子，虽然是短暂，但是却无比的新奇和深刻。 最重要的是…… “我愿意跟你走。” 叶小孤手上的动作微微一缓，手中的茶杯本来已经端起来了却又放回了桌上。 “不是你愿不愿意，而是你在求我，你在求我带你走。” “姓叶的！你别太过分了！” “如何过分了？我赐你灵脉，助你修行，我还过分了？” “那你是你夺我长清观的灵脉！你还残害我长清同门！” “那又如何？你想来报仇？尽可动手。” 他顺手又将桌上的茶杯端起来，没想到沈文灵也是气急，一巴掌拍在桌上，冷着脸就瞪着他。 往昔这么多年，她还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没这个本事，那你就自己好好练练。没有灵脉，我再给你，练到渡劫成仙为止。” 眼看着她冷着脸看着自己，叶小孤悠悠然然的喝了一口茉莉花茶，脸上不见丝毫异色。 沈文灵到了这个关头也终于明白过来，咬着牙恨恨的看着他，冷然道。 “我早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不愿意带上我！” “知道了还这么死皮赖脸的贴着？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姓叶的！你别太过分了！” “我一直很过分。” 她越是咬牙切齿，叶小孤就越是心平气和，这会儿三言两语之间直说得这姑娘恨不得找个棒槌照着他脑门儿上来一下。 不过这话语之间，沈文灵冷着脸看着他，并没有像是先前一样被激走。 数百年的等待都熬过来，她怎么会因为这两句琐碎的言语就放弃？ “姓叶的，你知道我不会走的。” “不会走？骂不走，赶也赶不走？” “你到底为什么要赶我走！为何要这般绝情！” “那你应该问问你自己才对啊，你为什么非得这么黏着我，数百年都待在这小渔村，你在演哪门子苦情，戏？” “我演你大爷！” 话说到这儿，这姑娘一时也是气急，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照着他脸上就是一泼！ 叶小孤躲也不躲，硬是受了这一下，满脸的茶水混杂着茉莉花茶，看起来略微有些狼狈，只不过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还是让她感觉寒心。 两人当初的相遇就不算对等，她是奴，他是主，威逼利诱也少不了。 如今想让他摆正态度，沈文灵还真是觉得心里一阵绝望。 只不过长清观既然已经毁了，她无亲无故如今又能去什么地方？ 心念之间，她面色惨然，颓然无望的坐在了椅子上。 或许是心生侧隐，叶小孤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茶叶，淡淡的说道。 “世间万事皆有缘法，你我昔日相见相别就算是有头有尾了，别再奢求什么了。” “什么叫有头有尾？！当初是你要逼着我的！现在你明明回来了却又要将我一脚踹开？！你当我是什么？” “那得问你自己了，心有所向才能有所成。你若是不愿意跪在我面前伺候我，我说什么也没用。” 他话语之中语带讥讽，沈文灵如何听不出来？只不过眼下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和他斗嘴的力气。 往事如烟，早已经随风而散，如今再怎么找回来也聚不成那一团。 沈文灵坐在椅子上待了一会儿，自顾自的抹了抹眼泪，径直起身就要离开。 断了这因果缘由，了却这诸般念想，倒也算是两人最好的结局了。 只不过她走了没两步，叶小孤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看她的背影说道。 “给你的半截灵脉怕也熬不了多久，我再给你一段。” “……” 他伸出手暗自引动体内的灵脉，还没等引动完成，那姑娘突然扭头就快步走了回来，径直扑到了他的怀里亲了一下。 昔日乱了那莲花池，如今又让她重拾菩提心，她自然是煎熬无比。 或许心生恻隐，他暗自皱了皱眉头，终究还是没绝情的推开她。 两人只当做是最后的分别，这亲了两下，莫名的还有些不舍。 眼看着两人闹得越发厉害，地上先前被沈文灵丢进来的楚清秋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下意识的伸手揉了一下额头，四处看了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见着两人抱成一团，直把这姑娘气得快要炸了。 先前还装作冷淡的样子，没想到借机让她打晕自己，竟然还腻味上了？！ 一时之间，楚清秋心里像是打翻了醋罐子，明明辛酸难尽，这会儿看着他们两人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她心里百般的委屈，可是这会儿见着两人在一起却好像是早有这心思一般。 闹到最后，自己才是那个第三者，这一下又让她怎么办才好？ 心里的委屈不尽都化作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偏偏这个时候叶小孤还轻声招呼沈文灵道。 “看你这小嘴儿也生艳，最后再让我享受一回也不错。” “……” 沈文灵俏脸含霜的瞪了他一眼，不过明知道这是诀别，她到底还是没有太多的心思。 两人刚打算做点儿什么，地上的楚清秋突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着爬了起来，扭头就跑了出去。 叶小孤刚才还没注意，一扭头见着那姑娘跑出去了，下意识的就要起身去追。 没想到沈文灵却按着他的肩膀，冷着脸说道。 “不许去！” “怎么就不许去了？” “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这姑娘拗起来和楚清秋也不遑多让，他本来有意将楚清秋追回来，但是看着这姑娘俏脸含霜的模样，下意识的还是犹豫了一下。 这附近了无人烟，楚清秋即便是跑出去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危险，反倒是这姑娘算是与自己的最后一面了，怎么说也应该先顾着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