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黎明巫社
‘叮铃~’ 挂在服装店门上的铜铃声清脆响起，丽娜有些谨慎的半推开门，四处观察了一下。 店内空间不大，墙壁架子上挂着各种布料，十几家不同样式的男装放在中间，供客人选择。 不过现在这件服装店内空无一人。 鼓起勇气进门，见柜台老板不在，丽娜提着嗓子小声喊了一句。 “请问，有人吗？” 话音刚落，脚步声从柜台一侧的布帘后传来。 一名年轻人从后面走了出来，穿着马甲，外套围裙，脖子上还挂着皮尺，貌似正在后面做衣服。 “这位小姐您好，请问是想买衣服吗？我们这里提供定制和成衣，布料自由选择。”年轻人热情的招呼着。 丽娜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来买衣服的。” “哦？”年轻人有些不解，“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我是来找人的。”丽娜小声说道。 “找人？您要找谁？” 丽娜不知道该怎么说，老师只告诉自己来布兰提斯后，如果有关于巫师方面的事情需要帮助，就来这里找一个叫做黎明巫社的组织，把老师给的信交给他们，如果事情不大，就可以获得帮助。 至于什么话本上提到的接头暗语之类的，老师没告诉过她，丽娜也不知道是老师忘了，还是根本不需要。 深吸一口气，丽娜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 “我想找……找巫师。” “巫师？”年轻人原本绅士般做恭听状的神色顿时一变，瞳孔猛人收缩。 “小姐，您是在和朋友们玩恶作剧吗？巫师是不存在的。”他故作不解的说道。 可惜，就算丽娜再不会观察人的表情，可他之前异常的脸色也太过明显了。 丽娜心中庆幸自己没有找错地方，看着对方肯定的说道：“我就是来找巫师的，因为我就是个巫师学徒。” 说着，她在手中凝聚出梅林法球，淡蓝色的光芒照应在两人的眼睛上。 “我的老师叫做叶卡吉，她是凯隆王国晨曦巫师会的成员，老师给了我这里的地址，说可以获得一些帮助。”丽娜解释道。 “黎明是什么？”他突然问道。 丽娜愣住了，原来真有暗号啊，可自己不知道。 年轻人脸色不定的看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一会儿，连暗号都不知道，没见过这么直接上门的。 “你先赶紧把巫术取消，在这里等一下。” 说完，他转身快步回到店铺内间，通过那里的楼梯上了二楼。 丽娜顺从的散掉法力，坐在店内提供给客人休息的座椅上等待。 蒙多服装店二楼不像其他店铺一样分成数个隔间用来住宿和储物，而是只有一间打通的大房间。 房间内有数张方桌，一堆瓶瓶罐罐和各种动物内脏、草药、金属块井然有序的整齐摆放在上面。 一名穿着长袍睡衣的男人正小心翼翼的将一瓶绿色药水缓慢倾倒在一只小野狗的后退上，时刻观察着它的状态。 小野狗看上去很害怕，但由于被牢牢的绑在实验台上无法动弹，只能通过被束缚住的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睡袍男子看着小狗后腿上被同类咬出的伤口，在倾倒完一瓶药剂后仍然没有丝毫变化，甚至都没有给它造成什么疼痛反应，脸上不由露出气馁的神色。 “又失败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发出能够加快伤口愈合的药剂。” 他叹了口气，然后手中闪出一道绿光打在依然胆战心惊的小野狗身上。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小野狗在与同类争夺食物时，后腿上被咬出的两道齿痕竟然缓缓在绿光闪烁下缓缓愈合。 不过最终还是只愈合了一半左右，深刻见骨的伤口变成了半浅不深的轻伤。 反倒是睡袍男子却因为释放了这道光芒之后，神情变得有些萎靡，额头也浮现一丝汗水。 将小狗放回笼子，拍了拍小野狗的脑袋，将一块鸡胸肉放在它面前。 “你帮我做实验，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也要谢谢你，明天在治好你之后，就放你走。” 然后，他便回到自制的实验台边，开始记录这次实验的内容和结论。 可还没写几笔，匆匆的脚步声便从楼梯口传来。 “莱恩，说过多少次了，在我做实验的时候不要打扰我。”睡袍男人无奈的抱怨道。 名为莱恩的年轻人却没管这些，走进实验室，立刻说道：“哥，有个巫师找到这里了，说是想要得到帮助。” “什么？”睡袍男人惊讶的问道。 莱恩解释道：“我刚才在下面做衣服，然后有个长得挺漂亮的小姐进来了，我本以为是来买衣服的，但她开口就要找巫师，还说是什么来自晨曦巫师会的叶卡吉介绍来的。” “晨曦巫师会？” “嗯，就是这个名字，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她没对上暗语。所以才来问你，对了，那个人真的释放了巫术，就是你之前给我看的，那个叫梅林法球的。” “怎么会找到这里的？”睡袍男人想了想，对弟弟说道： “我去换身衣服，你过一会儿带她上来，晨曦巫师会我听老师提到过，是凯隆那边的同行。” “好的。”莱恩回了一句，转身帮哥哥去柜子里找衣服。 丽娜在座椅上等了十多分钟，心里也变得有些忐忑，她有些开始后悔了。 ‘那个人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难道是在研究如何对付我？ 老师说这个黎明巫社还算可靠，至少不会主动害人，所以才让我来的。 可一个组织不可能都是好人吧，难免会出现擅长伪装的坏人掺杂在里面，我是不是应该先离开这里？’ 被迫害妄想症的丽娜正在胡思乱想着，就听见内间传来了下楼的声音。 她赶紧站起身，有些戒备的看着挂帘后面即将出现的身影。 ‘是个浑身长着肌肉的大汉，还是阴险毒辣的三角眼瘦子？’丽娜根据小说上的情节担忧的想着，甚至还真的往后退了两步。 直到莱恩撩起窗帘，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心中才松了口气。 “小姐，还没问您的名字。”莱恩带着微笑，礼貌问道。 “我叫丽娜。” “好的丽娜小姐，我叫莱恩，请跟我来吧。”莱恩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丽娜深吸口气，犹豫片刻后抬起脚步，走了过去。 随着这个叫做莱恩的人走上二楼，丽娜便看见一个和莱恩有些相似的二十五六岁男人正穿着一身西服，站在楼梯口等待。 “您好，我叫莱姆，是莱恩的哥哥。”巫师莱姆温和说道。 丽娜警惕的看着对方，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发现对方是个巫师，看来自己确实找对地方了。 上了二楼，莱姆引着她进了自己的实验室落座。 没办法，二楼并没有适合待客的地方。 丽娜进了实验室就被桌上、架子上摆着的一些用福尔马林浸泡的内脏和青蛙、蝎子等标本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两步。 莱姆歉意的说道：“抱歉，我这里平时没有外人过来，所以……” “没……没事的。”丽娜将目光从那些瓶子上移开，小声说道。 老师之前跟自己讲过，巫师经常需要通过一些动物来研究药剂和法术的效果，并从它们身上获得灵感。 只是叶卡吉老师自身不研究这些，专心于巫术的开发，所以丽娜本身并没有见过。 “那么请坐吧。”莱姆找来两把椅子放在实验室的空地上，并让弟弟去外面买些茶点回来。 “谢谢。” 看着很是局促的丽娜，莱姆笑了笑，把自己的椅子向后搬了搬，给对方一个感觉安全的距离。 丽娜见他的行为，也是放松了些。 “听莱恩说，你来自晨曦巫师会？” “是的。” “可我听说，你们一般在凯隆王国活动。”莱姆疑惑道，“怎么来布兰提斯了？” “是这样的……”丽娜将自己如何遇到老师、成为巫师学徒到前往布兰提斯求学的经过如实讲述了一遍，最后拿出了一封信，交给了对方。 信是她老师写的，用来当做证明丽娜身份的证据。 莱姆接过信件，看上面没有特意表明写给谁，只是写明给他们黎明巫社的。 拆开后，莱姆读了一边，没什么关键内容。 主要意思是，一个叫做叶卡吉的女士，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在遇到困难时，得到他们的帮助，以后如果黎明巫社的成员来到她负责的城市，也就是丽娜的家乡后，会有所回报。 同时，信中还提到了一个叫做卡布达的高级巫师，是黎明巫社的领导之一，只是不负责布兰提斯这座城市而已。 叶卡吉和他在半年前见过，所以才得到了蒙多服装店这个地址。 莱姆看完之后大致相信了这个丽娜的来历，自己这个据点，其实也就是自己家，只负责接待本组织的从外地过来的巫师，对上暗号后，将他们引到黎明巫社的在布兰提斯的分部去，外人是根本不知道这里的。 结合半年前组织还没有启用暗号的验证方式，丽娜那个老师没从卡布达那里知晓需要暗号也是正常的。 “丽娜小姐，您说来这里是为了寻求帮助？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莱姆问道。 既然可以大致肯定丽娜的身份，只要不是敌人，巫师组织之间提供一些便利和帮助是应该的，莱姆准备看看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我确实是来寻求帮助的，我遇上了一个很强大的巫师，他是我的房东。 我在入住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一点，等我感受到他身上存在大量法力的时候，已经晚了。”丽娜有些惊恐的说道。 “你能感应到对方身上的魔力？” “是的，老师说我天生对这方面比较敏感，当初也是因为我发现了老师的异常，反而被她注意到的。” 莱姆听完之后，心中有了猜测。 估计是哪个隐藏身份的本地巫师同行，实力还不弱。 只是莱姆不知道对方是否也发现了丽娜。 除非是等级差距很大，否则想要确定别人是不是巫师并不容易，需要针对性的释放精神力查探。 ‘要是对方真的发现了丽娜，又是准备干什么呢？强行让她加入自己的组织？但又摸不准丽娜背后隶属哪家，不敢轻易动手？’ 巫师组织之间也存在矛盾的，比如迷梦水的销售配额和刚刚步入巫师道路的天赋者归属。 前者是维持开销的经济命脉，后者是发展组织必不可少的新鲜血液。 就算是行事作风较为平和，不喜打打杀杀的黎明巫社，在这两点上面也要撸起袖子跟同行们比划一下，争得该属于自己的利益。 更何况有些作风霸道的巫师组织，还喜欢直接打压收编其他组织，直接吞下别家的人手。 “对方发现你了吗？”莱姆思考了片刻后问道。 “他就住在我家对面，最近对我很热情，我感觉他是发现我了。”丽娜脸上充满了担忧。 因为不能告诉姐姐自己是巫师，也不敢贸然搬家。 可一直处在一个意图不明的巫师旁边，她生怕对方会想老师说的那样，属于一个作风霸道的巫师组织，直接把自己抢走。 “对你很热情？”莱姆看着丽娜姣好的面容，疑惑道：“是不是对方没有发现你是个巫师，而是准备追求你？” 正常来说，对方要是发现丽娜是个巫师，想要抢人的话，应该是直接表明身份，询问丽娜的来历。 惹得起就直接抢人，惹不起就干脆算了。 怎么会就这么一直钓着丽娜？ “不会的，追求我的人眼神和他不一样，他对我的关注并不是看上我了，这点我很肯定。”丽娜自信的说道。 自己从小就很受男生迎，勒斯给自己的感觉，跟那些求爱者并不一样。 既然这样，莱姆想了想。 “你把这个人的名字告诉我，我跟上面反映，找出他是哪个组织的，看看能不能帮你调解一下。” 他觉得这就是哪个布兰提斯的巫师组织盯上丽娜这个外乡人了，想要吸纳进来。 莱姆准备跟负责布兰提斯分部的黎明巫社领导请示，通过各组织之间的联系帮丽娜挡下来。 “他叫勒斯，勒斯·瓦格纳，您认识吗？”丽娜连忙说出名字，如果莱姆认识的话，说不定就可以放过自己了。 老师说过，黎明巫社在布兰提斯巫师界的实力数一数二，他们的面子可以帮自己解决不少问题。 然而，听到这个名字，莱姆顿时站起身，连忙问道：“你说盯上你的巫师叫什么？！” 丽娜被莱姆的激烈反应弄得一愣，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他叫勒斯·瓦格纳，怎……怎么了……” “勒斯·瓦格纳！”莱姆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解释道：“怪不得你说的这个人没有马上跟你摊牌，他想要对付的根本就不是你。” “这……是什么意思？”丽娜不解的问道。 莱姆深吸一口气，道：“你以为对方是地下巫师组织的一员，看上你的天赋，所以想强拉你进去？”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丽娜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老师就是这么跟自己说的啊。 如果你发现一个巫师隐藏身份接近你，而不是开诚布公的交流，那基本就代表对方想要摸清你的底细，有所图谋。 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想要迫使自己加入他们的组织，接受管控，为他们卖命。 丽娜不想这样，她只想一边偷偷练习巫术，一边学音乐，所以才来这里寻找解决办法。 “当然不是！”莱特在最初的激动后，颓然坐下。 “他知道你发现了他，之所以表现出对你的热情，就是想逼迫你寻找解决的办法。 而你一个小小的巫师学徒能有什么办法？自然是找我这样的同类帮忙了，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顺着你找到我，再顺着我，找到黎明巫社在布兰提斯的全部成员，全部打尽。” “怎么可能？老师说你们实力很强的，在布兰提斯还有人会和你们开战？”丽娜震惊道。 莱特叹了口气，道：“我们是很强，像我这样的中级巫师，布兰提斯分部有八个，高级巫师也有三个。 更别说那二十多名学徒和低级巫师，都是可以媲美正式骑士的实力。 可这样的力量，面对官方又有什么用？市政厅特别卫队、警察局骑士小队、警察部直属骑士队这些超凡骑士就不说了。 单单一个专门针对咱们的第七处，就比我们更强。 你说的这个勒斯，就是第七处目前最强的施法者，拥有高级巫师的实力。” 巫术的力量确实强大，但为什么各个组织都要抢天赋者？因为我们的基数实在是太小了…… 拥有骑士天赋的人可以光明正大的修行，而他们这些地下巫师组织，因为种种原因，只在阴暗的角落里发展悄悄发展了十多年，如此对比之下，他们力量根本没办法和官方抗衡。 这也是布兰提斯所有巫师组织低调藏匿的原因。 如果不想被官方收编，拿固定工资、被管控，就必须藏起来。 “那……现在要怎么办？”丽娜慌忙的问道，被官方盯上，她还能继续现在的生活吗？ 莱姆无奈的笑了，道：“怎么办？从你进门开始，该怎么办就不是你能说得算的了。” 丽娜没明白他的意思，现在不是应该想办法躲起来吗？ “咱们谈了多长时间？”莱姆忽然问道。 “大概有半个小时了吧。”丽娜算了算，自己坐下就开始自述来历，到现在估计有这么长时间了。 “这家服装店隔壁就是一间面包房，那里有现成的茶点，可莱恩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啊……这是……” 莱姆坐在椅子上，两手一摊，苦笑道：“我们被包围了。” 话音刚落，两人突然听见阵阵掌声传来。 勒斯踩着‘吱呀’的老旧楼梯板，出现在他们面前。 “莱姆先生的思维果然敏锐，可惜发现的晚了一点。” “你就是勒斯阁下？”莱姆沉稳的说道。 尽管他知道这里肯定已经被团团包围，但也并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情绪，大多数巫师都是这样，否则很难耐得住性子研究法术。 “没错，是我。”勒斯点了点头。 然后朝已经缩到莱姆身后，手里颤抖着施法梅林法球的丽娜笑了笑，绅士一礼。 “尊敬的丽娜小姐，谢谢您帮我找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