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信任
餐桌上，瓦格纳一家久违的共进晚餐。 洛斯特父子没有继续聊工作，而是跟玛丽莲和菲雅说着生活中的趣事，气氛温馨美好。 “勒斯，你之前把丽娜怎么了？”菲雅叼着片火腿，嘴里含糊不清的质问道。 “什么怎么了？” “什么丽娜？” 前一句是勒斯问的，他有些莫名其妙，这丫头说的好像自己把人家欺负了一样。 后一句则是玛丽莲夫人问的，她可十分关心儿子的感情状况，巴不得他赶紧结婚，给自己生个孙子或者孙女。 可惜之前玛丽莲几次想要带着儿子去认识一些她觉得不错的女孩子，都被他找理由拒绝了。 勒斯苦笑不得的捂住妹妹想要跟母亲八卦的意图，开口解释道： “丽娜是我的房客，和菲雅是同学，不过更重要的是，这个女孩是一名来自凯隆的巫师，之前我因为工作上的需要，利用了她一下。” 原本来了兴致的玛丽莲夫人一听对方是个巫师，立马没了兴趣。 受到一些传说故事的影响，她对巫师的印象非常不好，觉得这些人都是邪恶、变态、浑身长满脓疮的形象，无论勒斯解释了多少次都没用。 她可不想要一个女巫作为自己的儿媳妇。 勒斯刚平定了玛丽莲，被捂着嘴巴的菲雅就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张牙舞爪的想要报复。 勒斯无奈松开手，把这个在家里一点也不淑女的妹妹按回去。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关键是你还打不过我。” “呀？你还想打我？”菲雅气鼓鼓的告状：“母亲您看，勒斯想揍我！” “呵，我想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玛丽莲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总爱拌嘴。 勒斯和菲雅斗了几句后，既然提起了丽娜，正好说道： “你明天告诉丽娜一声，平时有课就算了，但每周末必须去第七处报到，所有已知的巫师都要接受管控的。” “你怎么不自己去说？”菲雅翻个白眼，不想帮忙传话。 “她有些怕我，我去找她会很尴尬。”勒斯摊手道：“跟你说的是正事，她这种实力要是不合作的话，还是有可能被坏人抓去的。” “那好吧，知道啦……”一听是正事，菲雅还是能分得清的。 晚餐结束后，勒斯看天色不早了，也就没有回自己的公寓去住，他在家里的房间玛丽莲每天都会派人打扫，也不麻烦。 第二天一早，他独自乘坐有轨公共马车上班，伦克被他留在了紫荆街的家中。 最近这段时间，他打算将伦克这个四级骑士留在这儿，和索菲一起保护玛丽莲母女。 原因在于他之前灭了黎明巫社，可能会让布兰提斯的其他地下巫师组织反应过激，觉得自己可能是勒斯下一个开刀的目标。 万一他们铤而走险，企图通过玛丽莲他们来威胁自己，这帮地下老鼠最后怎么样倒是无所谓，吓到母亲和妹妹就不好了。 勒斯在外面搅风搅雨、主动出击，得罪人是不可避免的。 想要成大事，就要讲究一个争字，你不去嚯嚯别人，早晚有一天别人会嚯嚯你。 勒斯不喜欢被动反击，所以他一直在主动出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挡了别人的路，不说地下巫师组织，早晚也会有别的势力被勒斯触碰了利益。 可关于如何保护自己的家人避免受到牵连，勒斯一直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要是能找到耶鲁齐之前使用的那件巫器的原材料就好了……’他惋惜的想道。 图书馆里基础防护类的魔法物品制作书籍看了不少，可现在找不到魔晶石的来源，有力都没处用。 …… 第七处魔法部教室。 “不要将精神力丝线弄得太粗，魔泉是通过特殊的场来起到约束魔力的作用，而维持魔泉的精神力是需要被永久占用的，花费太多精神力的结果就是你的施法上限会降低。 别被巫术的运用方式和习惯限制住，魔法的法术结构讲究的精准、巧妙，以最小的消耗去完成最大的输出，不是精神力和魔力用的越多越好。” “明白了，部长阁下，我重新试试。”一名中级巫师恭敬的道谢，然后转身前往魔法部专门准备的冥想室。 勒斯喝了口咖啡提神，从桌子上的名单中念出下一个名字。 坐在后面课桌上等待的巫师听到自己的名字，来到勒斯面前问出自己关于构建魔泉中遇到的一些问题和疑惑。 在教室的另一边，克里斯蒂娜他们三个人正在教导十多名巫师学徒，洗掉他们对原本就半懂不懂的巫术认知，从头开始教魔法。 这样的日子已经连续持续的几天时间，魔法部的成员们正逐渐步入正轨。 总共二十六名正式巫师，其中有九个思维灵活、天赋和适应能力都不错的已经通过自学和勒斯的稍微提点，就完成了魔泉的构建。 将能量核心转移后，他们发现自己确实不用每隔半天就要进行一次冥想巩固自己的法力。 这给了不少心中犹豫不决者一些转修魔法的信心，现在所有人都准备先构建个魔泉看看效果。 但每个人的天赋、实力和对魔法的认知都存在一定差异，尤其是相对缺乏空间想象力和立体构建能力的一些巫师，转修进度缓慢。 勒斯当初没想到就这么一个魔泉的法术构架，能难倒这么多天赋出众的巫师，导致他现在不得不手把手的给他们讲解。 还有的已经完成魔泉构造的巫师，也过来询问释放魔法飞弹的相关事情。 以至于勒斯这几天一直坐在这里解答他们的一些基础问题。 光是这样也就算了，毕竟当初教克里斯蒂娜他们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但这些巫师有时候还净问些奇葩问题，弄得他烦不胜烦。 比如…… 部长阁下，如果把魔泉放大两倍，是不是就能获得更多的魔力？ 勒斯老大，魔泉为什么不做成其他形状，为什么是网状球体？ 尊敬的大人，我肾不太好，把魔泉放在那里，魔力冲刷之下会不会起到治疗作用？ 勒斯部长，我准备…… 这帮人，态度倒是都还不错，可问的问题也太不着调了。 有些是根据自己的巫术经验，想要套用到魔法体系上；有的则是纯粹的好奇宝宝，什么都想问，更有自觉厉害的，刚刚完成魔泉就想着改造它。 魔泉的法术结构，是奈瑟尔文明研究了千百年的成果，经过无数魔法师验证、改良、优化。 它可能还存在不完美的地方，但绝不是他们这帮白手起家的初学者有资格动的。 想改造魔泉的那个巫师，要不是运气好，被朋友知道了他的打算，立刻告诉勒斯制止了这种想法，可能一不小心就会导致处于自身灵魂内部的魔力在改造实验中产生性质变化，瞬间变成白痴。 勒斯现在想想都感觉后怕，这货死了没事，万一其他巫师以为这是魔法体系中的隐患从而激烈排斥，可就麻烦了。 事后勒斯也向所有巫师强调了数遍，在没有彻底弄清魔法基础理论的情况下，不允许他们进行任何的实验和尝试。 这才让他们老实下来，同时也变成了好奇宝宝。 不让我自己试，那我只好来问你了。 勒斯也算尝到了自作自受的苦果。 在将所有人目前想到的、可以拿到自己面前问的问题都解决后，时间也到了晚上。 黎明巫社这帮巫师基本都是本地人，以他们之前的收入，在中产区都有居所，下班时间一到，三三两两的也就离开第七处了。 勒斯现在住在魔法部的宿舍，倒是先准备和克里斯蒂娜他们一起去解决晚饭的问题。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勒斯还特意问了一下丽娜这个房客的情况，毕竟是妹妹的朋友，之前还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性格很内向、不爱说话。但学习速度还算不错，魔力掌控很强，而且记忆魔泉结构的速度很快，可能跟她从小学习音乐，经常背乐谱有关。在这批学徒中，应该能排到第一梯队，仅次于杨迪克和莉莉丝这对兄妹。”克里斯蒂娜汇报道。 “杨迪克和莉莉丝……就是那对从乡下带回来的，天赋很不错的兄妹？”勒斯回忆道。 “是的，这对兄妹都已经完成了魔泉的构造，现在正在联系如何精细操控魔力和释放飞弹。”负责他们教学的摩西解释道。 勒斯满意的点点头：“是两个好苗子，你们多关注一下。” “知道了老师，我会督促他们的。” “也别逼得太紧，适当让他们放松一下。我记得第一批收进咱们魔法部的学徒都是乡下来的，你们安排个时间带他们出去逛逛，一帮少年人总呆在房子里会憋坏的。” “是，老师。” 等四人吃完饭，勒斯将三个学生叫到自己的宿舍。 克里斯蒂娜熟练的翻出角落柜子里的红茶，给勒斯泡了一杯，仍然没奥康纳和摩西的份儿。 好在他俩早就习以为常，在克里斯蒂娜忙活的时候也自己动手泡茶，各忙各的。 轻轻吹了口银制茶杯上飘荡的茶叶，勒斯对三个学生说道： “魔法部即将步入正轨，我所筹划建立的三个科室，分别负责寻找新的天赋者、培养天赋者、研究工作。 这三者之间，目前最重要的是研究科，我需要他们尽快找出初级治疗药剂所需的所有材料，来进行药剂实验。 你们这段时间的任务，就是尽快教会所有人精神感知技巧和绘制精神图谱的方式，让这些劳动力尽快开始发挥作用。” “明白了，老师。”三人认真应道。 勒斯接着道：“教会他们干活之后，你们就不必再跟他们一样整天画图了，我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 三个学生对视一眼，奥康纳有些兴奋的问道：“老师，是什么任务？” 勒斯点燃一根香烟，道：“说实话，我暂时无法信任这些刚加入魔法部的黎明巫社成员，他们现在只能当做劳动力来使用，而我新建的三个部门，需要绝对信得过的人来掌握，我说的是绝对！ 你们……值得我信任吗？” 听到这话，三人都很快明白了老师的意思。 绝对信任…… 什么样的人才可以达到绝对信任的标准呢？ 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差不多的答案，那就是处长的命令，甚至王国的命令都要排在勒斯的后面，只有完全听从勒斯吩咐的人，才能说是得到他的绝对信任。 而对于老师所问的，你们值得我信任吗？ 所表达的其实是，让他们在王国和勒斯之间做出选择，彻底站队。 对于这个考验，克里斯蒂娜、摩西和奥康纳的反应出现了一些差别。 克里斯蒂娜几乎想都没想，第一个开口道：“老师，您可以信任我。” 间隔不到两秒，摩西也开口了。 “老师我可以的！” 而奥康纳在这段时间，一直都处于思考和犹豫之中。 但当三名学生中的两个都已经表态，他实际上已经没有多少考虑时间。 ‘要么干脆加入，要么果断拒绝，再拖下去，就算最终选择站到老师这边，也会产生芥蒂。’奥康纳心中想得很清楚。 其实当勒斯把话说出口之后，不仅是奥康纳，克里斯蒂娜和摩西也在心中飞速思考了一下。 克里斯蒂娜因为自己的秘密，所以必须要抱住勒斯的大腿。 摩西出身平民，没背景、没资源、天赋相对平庸，勒斯要是不扶持他，很快就要泯然于众，所以他也要抱大腿。 奥康纳立志获得男爵父亲的认可，继承贵族的名号，他不想抱大腿吗？ 他当然也想，但从小接受的贵族教育、利益至上的理念，让他想得更多。 目前在第七处，勒斯的权利和地位可以说只在处长布朗宁之下，而后者也无比信任和支持勒斯的主张和想法。 形势明明一片大好，为什么老师要牢牢掌握住魔法部的权利，甚至还隐晦表示王国和处长也要靠边站。 平时对这些事情反应很快，很会舔勒斯的奥康纳，正式因为想这些想得太多了，有些瞻前顾后，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否则，根本就轮不到克里斯蒂娜第一个表忠心。 可惜，在摩西张口发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注定落入第三位的奥康纳就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再想了。 他摒弃脑海中闪过的诸多念头，决定跟着自己的直觉走。 在摩西短短的几个字还未说完的时候，也出言道： “老师您的吩咐，从来都是最重要的，我会用行动证明，您的信任不会被辜负。” 勒斯从自己的话出口以后，就一直低头小口喝着热气腾腾的红茶，静静的等着三人做出选择。 今天他这么做，是有点逼迫的意思。 按照他本来的想法，这三个学生跟着自己已经有段时间，都是不错的储备人手。 但出于谨慎，他原本的打算是再观察观察，通过一些事情的考验，看出他们在一些关键时刻的选择倾向，然后做出最后的决定，用哪个，不用哪个。 之所以现在显得有些草率，主要是因为前两天和父亲的谈话，让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洛斯特爵士告诉他，不管在哪里混，都要尽早拉起一支班底，从现在开始就用最大力度培养他们。 这样等到以后需要用人的时候，才不会出现无人可用或者可以用的人实力不足、难当大任的情况。 洛斯特自己现在就面临这种问题，之前在部门里太过摸鱼了，没有培植亲信、拉拢人才。 直到现在他连跳两级，下面管着好几组人，才发现没有可以凭借权利快速提拔的亲信人选，工作有些难以展开。 勒斯当然引以为戒，索性取消了自己稳扎稳打，日久见人心的策略。 果断让他们站队，也算通过短时间的反应，来做到对三人的想法大致有个数。 克里斯蒂娜的果断，让勒斯猜测她应该是有什么难以达成的目的，只有自己才能帮上她。 摩西比较好理解，平民出身，想发展就要抱紧大腿。 而对相比之下显得有些犹豫不决的奥康纳，勒斯也没有什么不悦的想法。 这是一次彻彻底底的站队，大家才认识了半年不到，你不能立马要求人家对你忠心耿耿、唯命是从。 奥康纳的犹豫和考虑，是一个正常的聪明人，应该有的表现。 换成是勒斯处于他的位置，也不会答应的很痛快。 总得来说，这三名学生的表现让勒斯很满意，不枉之前自己毫无保留的教授他们自己摸索出的一些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