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出手
早上七点，警察部。 像这种执法部门，职员上班时间都很早，基本都是六点多就已经开始了喧嚣的气氛。 但今天与往常不同，并不是警员们早到了，而是他们根本就一夜没睡。 昨天会议开完，警察部就已经开始了全速运转，一条条命令从这里下发到各区警局，协调人手，应对封城后出现的各种状况。 勒斯也就在这时来到了警察部，在一名警员的带领下前往会议室。 刚一进门，弥漫的烟气就差点把勒斯的烟瘾勾了上来，房间内到处都是烟草的味道。 十几名中年男人基本都是手拿香烟，围坐在铺满地图的桌子旁，不停的讨论着。 洛克士这位警察部长，也坐在一边凝神看着墙上的布兰提斯城市地图，脸色有些凝重。 “阁下，有什么线索吗？”勒斯上前打量着墙上的城市全景图。 “唉……”洛克士摇了摇头，道：“这座城市实在太大，人口又多，我们的警力原本也只能维持住平时的治安环境。 而昨夜城卫军开始封城，今早市民们逐渐反应过来了，为了避免骚乱，还要派大量的警员去安抚民众。 说实话，我如今根本调集不了人手来进行全城搜查，可能真要靠你来找到那帮该死的巫师了。” “这本就是我和第七处的职责所在。” “嗯，过来坐吧。”洛克士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指着会议桌旁的那些人道： “这些都是我们警察部门内的老警探了，办案经验丰富，所以把他们召集过来，一起研究阿瑞斯这帮人的意图和想法，看看能不能抓住什么马脚。” 勒斯这才发现，道尔顿竟然也在这些人里面，正朝着他微笑致意。 洛克士以为勒斯是好奇为什么有个年轻人，便解释道： “中产区警局的重案组长犯了胃病，他把这位道尔顿督察推荐过来，说是在破案方面比自己还有天赋。” “您误会了，我和道尔顿早就认识。” “哦，那还真巧。” 勒斯朝道尔顿点了下头，然后坐在了洛克士边上，现在可不是寒暄的时候。 “我们现在有什么头绪吗？”他看着众人桌上那些散乱的资料。 而众人对勒斯并不熟悉?也有些懒得跟外人解释?便将目光望向了道尔顿，让他来回答。 于是道尔顿便开口道： “没有什么头绪?根据夜影送来的资料显示?自从上次我们根据线报狠狠揪出一帮隐藏在城内的阿瑞斯间谍后，对方藏的更深了?而且一直没有什么活动。 这导致了我们现在连线头也找不到，根本无从下手?只能以对方制造瘟疫的途径和手段?来推测他们情况。 但……医师协会那边目前还没找到传染源，我们也只能瞎猜。” 勒斯看了眼桌上的地图，道： “既然传染源没有线索，那我们直接将人翻出来?也可以达到目的。” “可我们怎么把人翻出来?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 伸手指了指背后墙面上挂着的大型地图，勒斯问道： “不依靠任何线索，咱们盲猜，你们觉得敌人可能藏在哪个城区？” 众人下意识的望向地图，然后又互相对视一眼。 道尔顿指了指下城区的位置。 “相对来说是这里?下城三区人口稠密，警局掌控力薄弱?又存在大量的黑帮势力，人员成分极为复杂?混在里面很难被察觉。 但我们别说是现在，就连平时都没有能力在下城区进行一次彻底排查。 而且……这只是敌人可能的藏匿地点而已?上城三区的占地同样不小?如果人数不多?其实哪都可以藏。” 勒斯闻言笑着摊了摊手，道： “确实，哪都可以藏，但是下城区，尤其是下城区黑帮，一定是敌人藏身的最佳选择，对吧。” “你的意思是？” “我建议清查所有黑帮。”勒斯沉声道：“咱们外人不清楚黑帮里的成员身份，但黑帮自己却肯定清楚，直接去问他们。” 众人闻言都有些面面相觑。 去问黑帮？怎么问？ 而洛克士则有些惊讶的扭头看着勒斯侧脸，似乎知道了他要做什么。 “勒斯阁下，我想您可能不清楚，下城区的黑帮……并不是那么……听话。”一名老警长委婉的说道。 对于他们这些心中存有正义感的警察来说，自然对黑帮深恶痛绝。 但现实就是，下城区那大大小小的帮派，有很大一部分背后都站着贵族、大商人或者市政厅的官员，利益牵扯极深。 就算是洛克士部长几次在下城区进行治安清扫，每次也不过是打掉一两个越过市政厅底线的。 想让他们全部都乖乖听话，实在是很难办到。 然而勒斯却义正言辞的说道： “现在正值瘟疫正在不断扩散，我们需要用尽一切办法来阻止它对这座城市所造成的危害，谁要是敢阻拦，就是叛国！” “可……人手从哪里出……” 封城和瘟疫这两件事，就让各城区警局不得不竭力维持秩序了，哪有多余的人手组织对黑帮的盘查？ 勒斯微微一笑，道： “人手，就由我来出。” …… 贫民区，凯贝尔街一座公寓楼的豪华房间内。 卡姆扒开压在他身上的赤**人从床上爬起，先是走进卫生间撒了泡尿，然后揉了揉有些头晕的脑袋，来到餐厅准备享用他的早餐。 而他手下的几个头目已经早早的等在一旁。 “你们今天起的都这么早？”卡姆笑道。 他是贫民区最大黑帮——血鸦帮的首领，这里整栋楼都是他们帮派的据点。 所以，帮派里的头目们都住在这里，方便沟通联系。 而每天早上一起吃早餐，则是他们常年以来的习惯。 主要是卡姆本人，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维护手下们和自己的感情。 “老大，昨夜城卫军封城了。”一名头目有些担忧的说道：“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吧？” 他们帮会内暗中经营的人口买卖和武器走私，可是在黑帮中都有些犯忌讳的事情，这和卖迷幻蘑菇、收保护费不一样，市政厅是确实不允许有前两者存在的。 其他几名头目，也对此有或多或少的担忧。 卡姆见他们一副忧心的样子，不由嘲笑道： “城卫军进城而已，看把你们吓得，上次银行被抢的时候，他们不也是进城了吗，跟咱们有个屁关系。” “可是老大，这次他们还封城了，咱们的手下回报，三个城门加上码头，都已经严禁出入，有些闹事的，我看当场就被城卫军的士兵砍掉了脑袋。 还有，各城区之间的街道，听说也被堵上，不让随便通过。” “没事，你们放心吧。”卡姆咬着香肠道：“那位阁下之前已经派人跟我说了，这次封城是因为那种浑身长血泡的怪病，为了防止传染，所以才封城的。” “就是那个像八年前血毒的怪病？”另一名头目好奇问道：“咱们城区好像一个多月来也就几百人得了，哪比的上当初的血毒，死的那叫一个快。” “对，就是那个，据说已经发展成什么瘟疫，市政厅的大人物们坐不住了才封城的。 毕竟上次血毒的时候，可是真没少死人。 这次提前做好准备，也是应该的。” “老大，你这玩意是瘟疫？” “我怎么知道，不过也是奇怪，不是说这病不传染嘛，怎么还变成瘟疫了。” 要说阿瑞斯帝国的巫师之所以选择散播这种病毒，很重要的一方面就是在这个‘不传染’上。 一般的普通人对瘟疫的概念就是传染，这是恐惧的源头。 但如果一种病不传染，那在大家心中就没有那么可怕了，畏惧和警惕的心思也会被其他念头所掩盖。 可等到它通过真正的传播途径大规模爆发的时候，却一切都晚了。 卡姆和他的手下们对于瘟疫没有太过上心，但也准备近期让小弟们都缩回来，等事情过去，城卫军都撤了，再恢复以前的样子。 而他们这些老大们，也不打算四处乱走，万一倒霉得了那种怪病，也只能等死。 吃完了早餐，血鸦帮的头头们也纷纷和卡姆告辞，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或者找乐子消遣，或是去看看帮里的生意。 而这时，一名手下从门外进来禀报。 “老大，楼下来了一帮人，说是什么第七处的，想要见您。” “见我？干什么？”卡姆摸了摸嘴上的油渍。 “他们说，想问问您，咱们帮里最近有没有收留什么可疑的人，说是与瘟疫有关，还要查咱们的所有成员名单和账目，防止有人串通阿瑞斯的间谍。” “这第七处是干什么？查人？还要查账？”卡姆不屑的笑了笑。 连警察都不敢来他这里查什么东西，这是哪里蹦出来的狗屁玩应。 “那老大，我们应该怎么处理？” “让他们滚，如果还不走的话，就给他们点教训，一人打断一只手。”卡姆冷笑道。 他们血鸦帮可不是好惹的，背后站着市政厅里的大人物，平时警察见到他们在街上砍人都不会出面，现在竟然有人嚣张的敢上门要查账，还真是离谱。 至于说打了官方的人会有什么后果，卡姆还真不是太在乎。 最多不过就是丢几个替罪羊到警局，去城外监狱吃点苦头罢了，反而是被打的人，以后再也不敢来招惹他们。 来禀报的手下说了声是，便转身下楼通知底下的兄弟。 而卡姆和其他头目们，也各自去干自己的事情，没人把这当回事。 不知道哪个部门里新入职的蠢蛋罢了，正义感强烈过头，想着铲除他们这些黑帮，为市民除害。 这样的人，他们见多了。 …… 血鸦帮老窝的楼下，奥康纳和克里斯蒂娜并排站在楼门前，身后是十二名穿着统一黑色风衣，胸口位置挂着第七处铭牌的资深魔法学徒。 对面，则有十几名守门的小混混正拿着棍棒将他们围成半圈，个个坐着奇怪的表情，似乎这样可以显得自己很厉害。 “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的先问一遍，这些垃圾们是肯定不会交出账目和名单的。”奥康纳无奈的抱怨道。 “总要有个借口，老师说过，我们尽量不要先动手。”克里斯蒂娜看了眼自己的女士怀表，轻声道。 “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咱们的任务可不止这么一家。” “我想很快吧，有人出来了。” 出来的人，正是之前向卡姆汇报的那名小弟。 他走到守门的混混头子旁边耳语了几句，那名膀大腰圆的小头子就走到了奥康纳两人面前。 “嘿，小白脸，我们老大说不见你，让你们赶紧滚蛋，要不然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这人捏着拳头，一脸狰狞的笑道。 对付这帮整天坐办公室，一看就没什么肌肉的普通人，他觉得自己就能全部解决。 小头目甚至还想着这些人最好不识相一点，让他有出手的理由。 自从成为三级骑士，当上帮派里的小领导之后，他还没动过手呢。 面对眼前这个高了自己半头的壮汉，奥康纳不由皱了皱眉头，脸上十分的不悦。 他讨厌这帮不喜欢刷牙、还有狐臭的下水道垃圾，更讨厌对方比自己高。 见奥康纳沉着脸没动地方，这位混混头子露出恼怒的表情，他一把抓住奥康纳的衣领，大声道： “我让你们赶紧滚，听到没有？！” 奥康纳看着对方那满是污渍，好像刚刚它抓过什么油炸食品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真是受够了……” 没等这个赤着胳膊的大汉有什么动作，一道银色的光芒直接在奥康纳身前出现，并飞快的由下而上，从大汉的胳膊上扫过。 伴随着鲜血的喷溅和惨叫，一只胳膊就这么掉在了地上，迅速染红了周围的泥土。 克里斯蒂娜看着胸前沾了血迹的奥康纳，嫌弃的往旁边挪了两步。 “下次记得先放个魔法盾，真是恶心。” 奥康纳：“……” 说话间，被魔力斩砍掉一条手臂的混混头目已经踉跄着退到了手下们的旁边，被搀扶着勉强站稳。 “给我……给我杀了他们！” 随着他的怒吼，混混们直接将棍棒扔在地上，转而从怀里掏出匕首和短刀，直直冲了上来。 而看着紧忙处理衣襟血渍的奥康纳，克里斯蒂娜只好挥了挥手，对身后的学徒们道： “快点解决他们。” “是，女士。” 学徒们齐齐应了一声，随即带着一丝兴奋，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魔法飞弹射出。 他们还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在街道上这么多人面前使用自己的法术。 终于不用隐藏自己的能力，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太值得高兴的事情了，而且部长还答应过他们，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就可以永远生活在阳光下，随意告诉家人和朋友，自己是一名传说中的魔法师。 随着连续的爆炸声与冲击波出现，门口的十几名混混顷刻间便全都倒在了地上。 实际上以魔法飞弹的威力来对付没有骑士等级的普通人，此时应该出现一些残肢断臂的场面。 只不过他们之前接到勒斯的吩咐，最好不要弄得太过血腥，而又要保证声势够大，所以只好消减了飞弹的威力。 克里斯蒂娜见门口的人已经解决，扭头对还在想办法解决血污的奥康纳催促道： “快走吧，接下来就要你和我出手了。” 贫民区最大的黑帮，怎么说会有一些正式骑士的，这些人就需要他们两个正式魔法师来对付。 一行人踩着混混们的身体进入大楼，随后在街道上看热闹的人们，便听见轰鸣声不断从血鸦帮的公寓楼里传出。 伴随着的，还有大量的喊杀和惨叫声。 大概半个小时后，公寓楼顶层。 原本豪华的内设装修，现如今已经一片狼藉。 刚才还贵为血鸦帮老大，麾下小弟近千的卡姆，如今已经宛如死狗般趴在柔软的地摊上，嘴角满是鲜血。 而他的四肢关节处，分别插着一枚冒着寒气的冰刺。 奥康纳坐在客厅那张残存的沙发上，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一个能在贫民区横行的黑帮，虽然主要靠的背后有大人物撑腰，但自身实力也是关键因素之一，否则无法应对同行们的倾轧。 第七处的魔法师们一路打上来，遇到的三四级骑士还真不少，虽然都被他们解决就是了。 而眼前这位卡姆，才是最难对付的那个，他有五级骑士的实力。 奥康纳的头晕，就是因为试图独立解决对方，精神力和魔力都消耗过大导致的。 到了最后，还是靠克里斯蒂娜的冰刺术帮了忙，才没有受伤。 “五级骑士这么难对付吗？我看老师在我这个级别是，打骑士部那几个也挺简单得啊？” 靠在墙边的克里斯蒂娜淡淡道：“你竟然想和老师比？真是自大！” “我哪比得上老师，只是同样是低级魔法师，我这差距有点大啊。”奥康纳无奈道。 “还是你练得少罢了，平时就想着沟通人脉，认识什么贵族小姐。” “你可算了吧，要不是老师给你开小灶，你还不如我呢。” 比如这可以穿透血气防御的冰刺术，老师就没教过他。 “那是因为教给你，你也没心思学。”克里斯蒂娜鄙视道。 “哎，我怎么就……” 奥康纳刚想反驳，因为重伤而陷入短暂昏迷的卡姆就醒了过来。 “你们……你们是谁，我是……我是诺克尔阁下的人，你们怎么……敢……咳咳！” 奥康纳见他醒了，也没心思跟克里斯蒂娜拌嘴。 他缓步走到卡姆面前蹲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道： “你要不是诺克尔的人，我们还不会第一个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