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回返
“琴康未必会嫌贵。” 勒斯的这种威胁显然是相当没有艺术感，显得十分赤裸和下乘。 但……真的有用。 艾斯汀莉听到勒斯的话后马上沉默了下来，低头思考其中的利弊。 勒斯和它那个魔法议会，如今应该是打算成为一个独立于国家之外的超凡组织。 而这样的组织想快速发展，最佳途径就是利用自身的实力和技术，与诸多国家势力进行合作，换取自己所需的资源和特权。 所以在售卖魔法武器这件事上，对方应该没有什么主观上的歹意。 可问题在于，他们显然不会把那些超越时代的武器只卖给某一家。 帝国不买，琴康等国简直求之不得。 到时候，凭借在这方面的差距，帝国的雄图霸业就不要再谈了。 很明显，这是某种意义上的战争讹诈。 艾斯汀莉在心中思虑半天，想了无数中可能与应对方式，最后还是无奈放弃。 对于勒斯这种人来说，庞大的帝国并没有任何足矣改变其想法的能力，反倒成了他这种‘讹诈’的‘人质’。 “这个价格我接受了，但全部用魔晶石支付绝对不行，差的部分，我们用现金交易。”女皇最终说道。 形势比人强，而且她刚才算了一下，以帝国的财力和魔晶矿储量，哪怕和琴康在内的所有敌对国家进行军赛竞备，也具备相当强大的优势。 而帝国那些高等贵族，想必也愿意为此花一部分钱。 对于艾斯汀莉的条件，勒斯稍微想了下便点头同意，但关于付款时魔晶石与金币之间的比例，以及魔晶石与帝国金币的兑换率，他们又争执了很久。 直到一个小时后，初步的交易方案被确定下来。 帝国将以七比三的比例，向魔法议会支付用于购买各种魔法物品的魔晶石与现金。 同时，双方还签订了一份盟约草案。 魔法议会的魔法师以及麾下商业势力，将具备在帝国境内的自由活动权，并获得一定程度的司法豁免权。 而议会的魔法师，也不允许主动参与到任何针对帝国的行动中。 当然，这份简短的盟约如今并不具备太强的效力，女皇也无法强硬影响帝国领主们在自己领地内的治法权。 一切还要等到魔法议会真正开始供应魔法武器并替他们培养本土魔法师之后，才能逐渐形成大家都遵守的规则。 天色将亮，醒目飘在天空的浮空城护罩再次打开了一个口子。 “勒斯阁下，希望你的第一批武器，能如约送到。” “放心，不过定金也希望你们尽快准备好。” “这是自然。” “那么……再见了。” “下次再会。” 女皇陛下在勒斯的亲自送行中登上帝国的飞龙，带上一旁的帝国众人返回地面，心中仍在思考着浮空城被魔法议会得到后，大陆将产生的影响。 “陛下，他到底要干什么。” 一回到寻宝镇的府邸，坦尼森亲王忍不住开口问道。 马洛亲王虽没说话，却也很关注这个问题。 艾斯汀莉坐在椅子上，手指下意识的磨擦着那枚空间戒指，悠悠道： “他跟帝国，做了一场买卖。” “买卖？什么买卖？”两位亲王很是疑惑。 艾斯汀莉摇摇头，暂时没有解释。 “这个以后再说，南面现在怎么样了？” 昨晚因为浮空城出世的异象，南面位于奇迹长城要塞的琴康军队似乎趁势发起了进攻。 而一提到这个，马洛亲王才想起汇报道： “您在浮空城里的时候，军情已经传回来了，琴康那边的军队并没有发起攻击。 是他们的九级骑士察觉了这里的异状，想要飞过来看看，结果却被驻守在那边的卡玛侯爵以及您派去传信的尤卡拦住。 后来艾奇逊、斐瑞两位亲王及时赶到，便将他们反压了回去。 由于不清楚琴康人会不会再搞什么动作，他们暂时就驻守在边境了。” 女皇听完心中松了口气，琴康的九级骑士基本都集中在奇迹防线，马洛亲王几人原本就是为了与对方强者抗衡才被紧急派过来的。 要是昨晚让琴康人发现，自己和马洛两人被拖在这里，说不定他们就会趁势发起反攻。 “行了，浮空城我们是得不到了，你们两位跟我一起，启程前往边境看看，顺便视察一下军队。” 马洛和坦尼森两人对视一眼，躬身称是。 对于女皇陛下放弃浮空城的决定，他们心中虽有疑惑和不甘，却问都没问。 因为实在是没脸问。 身为帝国巅峰骑士，被人家碾压不说，还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把女皇生擒了，他们难道还有脸质问女皇为什么不再提浮空城的事？ 而在帝国这帮人说话的时候，浮空城里也迎来了又一批客人。 还是城里的大图书馆，还是那张桌子。 只不过坐在那里的人，从帝国女皇陛下换成了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体型高大却又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 而在这个男人的身后，一身黑色长裙的维吉尼亚，正强忍眼中的好奇与惊讶，恭敬的站在那里。 在莉莉丝重新端上茶水和点心的过程中，勒斯一脸微笑的看着对面那位穿着巫师长袍的男人。 “说实话，我没想过咱们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梅林先生。” 梅林先是礼貌的对正给自己倒茶的莉莉丝致谢，然后扭头看向勒斯，也是感叹道： “我也没想过，本以为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地点，应该在布兰提斯或者巫师之都。 不过在哪里见面其实并不重要，这不是吗？” 勒斯点点头，他现在对这位巫师体系的领头者已经没什么忌惮了，就算刚才他在送女皇离开的时候没有正巧遇到悄然赶来的梅林，也会找时间主动去琴康，拜访这位大陆本土人类里最天才的施法者。 今日的一见，也算恰逢其会。 梅林动作自然的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同时目光坦然的打量着图书馆中那些巨大的书架。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他有些感叹道。 相比于女皇陛下，身为顶尖施法者的他都不需要进入浮空城，仅凭那层透明的护罩，便得出了这是座施法者途径下的顶尖造物，其蕴含的技术和知识，绝对远超大陆。 而在进城时勒斯简单的介绍后，他更是感到无比惋惜。 天谴之年后，他曾来过尼古门纳，并在刚具雏形的寻宝镇中住了两年，随后发现了魔素的存在，开创了巫师这种新的超凡职业。 “如果当时我再细心一点，不知能否有机会？” 梅林看着两侧墙壁上那数以千计的魔法书籍，嘴里像是在喃喃自语，却又正好可以让勒斯听到。 而勒斯也对他的这种内心的不甘和遗憾做出了直接的回答。 “她没选中你，所以不需要惋惜。” 梅林眼神一凝，好奇问道：“她？” “是的，她是……”勒斯顿了顿，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知道女法师的名字，对方没提过，自己也没冒昧询问过。 不过这不是现在需要思考的事情，勒斯继续说道： “她是这座城市的主人，奈瑟尔魔法文明的遗民。” “那我能有幸见这位大人一面吗？”梅林正色道。 “这恐怕不行。”听着脑海中的回应，勒斯拒绝道。 “那……”梅林犹豫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再说。 他其实很想问问，当年那位存在为什么没有看上自己。 勒斯通过梅林有些没落和不解的神情，也大概猜出了他的心思。 同时也清楚，女法师没有选则他的主要原因。 梅林·亚瑟，是歌明兰帝国时期的一名军方八级骑士，他原本负责驻守于尼古门纳，是菲尔顿一世近卫部队的一员，同时也是那位皇帝最忠诚的卫士和理念认同者。 因为梅林本就是受惠与歌明兰改制政策，从社会底层脱颖而出的一员。 他十分认同菲尔顿一世所颁布的政策，也是一位坚定的爱国者。 天谴之年，阿瑞斯帝国大举进攻歌明兰，梅林作为一名刚好被派出执行任务的幸存者，毅然加入了抵抗敌人的行动中。 最终歌明兰全面崩溃，但他却机缘巧合晋升到了九级骑士，并在来尼古门纳悼念故乡死去的亲人，又在这一过程中凭借对能量的感知，发现了魔素的存在，还鬼使神差的研究了起来。 这就是梅林的主要人生经历，勒斯之前随手就查到了。 而显然，女法师不选他的原因，就在其中。 菲尔顿一世的追随者、爱国者、理念认同者。 女法师不仅担心梅林得知歌明兰毁灭真相后会不会用灭绝魔法的方式来报复，更担心万一这又是个菲尔顿可怎么办。 再有，其深刻的爱国信仰，同样也会干扰到魔法在大陆上传播速度。 所以，女法师哪怕清楚梅林有很强的法术学习天赋，本身九级骑士的实力又有足够的发展机会，到头来也并没有选择他。 宽阔的图书馆大厅，梅林在心中纠结了一阵，终究没有继续被各种负面情绪影响。 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的学生维吉尼亚，已经告知了昨晚浮空城外所发生的一切。 三名九级骑士都奈何不得对方，自己哪怕是前所未有的，具备强大法术实力的九级骑士，也未必能在人家的地盘上讨得了好。 这位来自琴康的巫师摒弃杂念，正色问道： “勒斯阁下，据我学生所说，帝国那位女皇曾在这里做客？” 勒斯心想你不是都看到了嘛，干嘛脱裤子放屁，但还是承认道： “就坐在你现在坐过的位置。” 梅林语气柔和的提醒道：“诺亚和琴康才是盟友。” 勒斯笑了，他十指交叉放在桌前。 “我这次是以魔法议会议长的身份来到，本就不涉及诺亚。” 梅林皱了下眉头，关于魔法议会成立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本以为这是一次诺亚内部的权利分割或者交易，没想到对方竟是为了这种情况做打算。 以议会为组织，梅林看出了勒斯的部分想法和野心。 而就在他暗自皱眉的时候，勒斯又说道： “我想我们也不需要试探来试探去，直说了吧，帝国从我这里订购了一批魔素炮和战争傀儡，用魔晶石和部分帝国金币结算。” “什么？”梅林和维吉尼亚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勒斯，你怎么能这么做？”巫师小姐忍不住失礼开口道。 勒斯轻笑耸肩：“我为什么不能？” “帝国行事残暴，其麾下子民绝大多数都处于贵族的奴役之下，这本就是个应该被推翻的旧帝国。”梅林沉声道。 “你说的没错。”勒斯深有同感的点头，然后话锋一转：“可这关我什么事？我只是个卖东西的，谁买我就卖谁，至于它们拿去干什么，可不关我事。” 梅林深深看了他一眼，顿时明白过来。 随即深吸口气。 “你都卖什么？” 勒斯打了个响指，寇费再次给出了那份被女皇带走的文件副本。 不过梅林接过来却没有立刻打开，而是交给维吉尼亚保管后，起身告辞。 相比于在帝国有一半权利握于手中的艾斯汀莉，梅林却只是个不理政事的人。 他平时只呆在巫师之都，研究法术的同时为琴康培养更多的施法者，以期在未来的反攻计划中产生帮助。 所以关于帝国从勒斯这里大批量购买魔法武器的事情，梅林无法代表琴康做出什么应对。 他只能尽快把这份清单带回去，由琴康议会那帮人商量对策。 而就在他走到图书馆门口，准备带着维吉尼亚飞离的时候，勒斯却叫住了他。 “梅林先生。” “嗯？”梅林扭头看向原地起身的勒斯。 只听对方郑重说道： “请问你愿意加入魔法议会，成为它的第一位议员吗？” 梅林有些惊讶，随即心中颇为意动。 但却暂时婉拒道：“这个需要考虑。” “那好，我就不送了，护罩那边会直接放你们出去的。” “谢谢。”梅林微微行礼告别，转身便带着维吉尼亚走了。 见他们从浮空城屏障裂开的口子离去，寇费走到勒斯身前，十分好奇的问道： “大人，您说这位阁下最后会答应吗？” 寇费之前在黎明巫社就是高级巫师，避免不了对梅林存在一些敬意，而且他很期待梅林加入后，巫师体系最大的势力组成，巫师之都被并入魔法议会。 那样的话，琴康的施法者领域对魔法议会来说就算敞开大门了。 人才、资源，估计要来波井喷。 然而勒斯却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你觉得他能同意？” “我看梅林阁下并非是那种唯我独尊的人，而且咱们议会议员的身份，也不低了。”寇费琢磨道。 勒斯幽幽叹了口气：“施法领域无国界，但施法者有国界啊。” 魔法议会对各国想要产生超然地位，就不能允许麾下成员依旧为自己的国家效力。 尤其是琴康和阿瑞斯这两个国家，他们的成员如果要加入，就不能再帮助自己的国家，否则魔法议会在所有国家间便有了不该有的立场。 而梅林这种爱国者，大概是放弃不了琴康的。 “从长计议吧……” 勒斯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升起。 勒斯抻了个懒腰，对寇费吩咐道： “出来也够久了，通知所有人，咱们回布兰提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