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倒爷

    看样子胖子所说的那个有“榆眼”的也是明白人，想来应该是想确定我不是拿这东西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王向文听到我还要准备东西，立刻就要招呼小弟去取，被我谢绝了之后也给我派了一辆车送我，这样一来倒也省事不少。

    我临走之前和他敲定了迁坟的日期，是明天下午，本来我想着中午迁坟，可是王向文咬定了必须要下午，说是要准备一些东西。

    虽然中午迁坟比较安全，但是人家都决定了的事我也没去更改，反正中午下午只是阳气弱一些，等抬棺的时候找几个命理比较硬的人也能做好。

    胖子带着司机来到了县城里面，这里比镇上要繁华不少，尤其是县里面还有一条“文化街”。

    这条街比较有名，因为其中就是算命、测字、看风水的人齐聚的地方，有摆摊的也有开店的，不过水平都是良萎不齐，有一些没本事的也会在这里碰碰运气，蒙准了就赚一笔。

    胖子领着我走进了一间专门卖“倒货”的店面，奇怪的是这家店的店面上就是挂着“倒货”二字。

    胖子进门之后扯开喉咙就喊：“倒爷？在不？我来了！”。

    看着胖子轻车熟路的样子，应该没少来。

    一个六十多的老爷子拄着一根木拐棍慢慢的从里间走了出来。

    一件白色的褂子，手里还把玩着一盘金刚。

    “吆！国宝啊！这么快就来了？这位是？”倒爷眯着眼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暗自打量着我。

    “这是我兄弟，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那个！全子！这是倒爷，在街上可是这个！”胖子一边给我介绍一边伸出大拇指。

    我上前打了声招呼，客气的说了一声倒爷。

    “不敢当！不敢当！听国宝说你是白先生，这拉棺的、起墨的、垫脚的，敢问您走的是什么路子啊？”倒爷盘着金刚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眼神猛地一缩，这倒爷绝对是懂行的，一开口就把我们白先生的三类人中的暗语说了出来。

    拉棺的叫武行，就是一力破万法，讲究的是斩鬼驱邪，爷爷说过我们白家就是这一类中的棺钉术。

    起墨的是文行，类似于道士，掌握一些符箓之术。

    垫脚的说的是阴活，说的通俗一点就是养小鬼的，别看陈天棺用的是棺椁术，但是却是属于垫脚的这一类。

    不过看到胖子没有任何防备，知道他们之间还是比较熟的，想来我的活计早就被人家知道了，只好如实回答：“棺椁难拉啊！”。

    听到我的回答，倒也微微点头好像很满意，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问道：“听说你姓白？这是真姓？”。

    我奇怪的看了看胖子，见胖子一副让我回答的模样就点点头。

    “哦！年少有为！哈哈哈！”倒爷立刻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恢复了和蔼的老爷爷模样。

    “倒爷！胖子说您这里有榆眼？”我见到问话都结束了赶紧将今天的目的说了出来。

    倒爷点点头，去了里间里拿出一块拳头大小的榆眼出来。

    我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东西是数十年以上的榆木了，这倒爷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我立刻就要掏钱买下来，大不了最后和王向文一起算账就是了。

    “你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来我这家店的人第一次无论买什么东西都不用掏钱的，区区榆眼又不珍贵，换个人情！”倒爷笑着说道。

    我立刻就明白了胖子为啥这么熟络了，这家伙就是贪小便宜的性格，肯定是第一次来了之后对倒爷不要钱的事情才大生好感。

    我本能的反应就是拒绝，不是说我不想要贪小便宜，而是钱财易得，人情难还，这是爷爷教给我的。

    倒爷像是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说：“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你帮我做什么事，我也活了几十年了，这条街上的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比你厉害的我也不是没见过，我这人就是喜欢交朋友，要说私心啊！还真有，就是半个月之后我打算买一点压箱底的宝贝，到时候来添点人气儿就成。”。

    倒爷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实在是不能再拒绝，只能答应下来，反正来就来吧，我也没什么能买的东西，再说家里也不富裕，就当是来凑个热闹呗。

    等我和胖子出来，胖子还给显摆自己和倒爷之间关系如何如何的铁。

    我也没搭理他，虽然倒爷给我的印象还不错，但是我总感觉这倒爷不像是我们这个地方的能出来的人，就是身上那股子气儿显得和我们有些不一样。

    不过我很快就不去思绪这件事了。权当是交了个朋友。

    等我们回去之后，王向文还在屋里安排这安排那的很是忙碌。

    胖子得空凑了过去，和他在哪里窃窃私语，我没有兴趣听这些，就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休息。

    过了一会胖子过来，低声和我说到：“谈妥了，棺材出来之后旧棺留给我们处理，不过这王哥好像之前询问了别的先生，对于一些节点咬得死死的。”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其实从王向文咬定要明天下午去取棺材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不过这也是人的通性，总是感觉交给另外的人全权处理很不放心，会询问别人的意见，尤其是王向文这种稍稍有些势力的人在这方面更是明显。

    当时我给老爷子推算的时间其实就在明天的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五点之间，我是想着早做完早了事，我这次的目的很大程度上是棺材里面的棺钉，所以有些心急，不过他说的时间也在我设定的时间之中，所以我也没拒绝。

    这样的活计也有说头叫做“掺活”，意思是雇主询问了多家之后心里已经有了大体的意向，不是那种丝毫不懂的人，再选择一个比较相信的先生总揽大局，其实这种活是比较轻松的，因为王向文这种人应该都已将所有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我只不过牵个头就成。

    虽然如此，但是我还是去检查了一遍他准备的那些用具，尤其是“素车白马”。

    迁坟可不比出丧，需要逢路上马遇水搭桥，就是说在领魂回来的时候需要在路上要烧掉准备的车马让先人走，遇见水地的时候更要烧掉纸桥给先人搭桥，保证先人的路途平坦，不会迷失方向，也不会被遇见的活人惊扰。

    王向文准备的很是妥当，所以我也很满意，就让王向文找一个属马的小弟过来带我去旧坟的地方看一眼。

    一个比我还小的小兄弟就带着我和胖子去了后山，离得远远的我看了一下那处旧坟，就在一个平淡无奇的山坡上，没有什么风水之谈，不过胜在安静。

    我将带来的安魂香取了出来，叩拜之后就在坟前插了四支香，用来安抚。

    看到安魂香慢慢的燃烧也没有异像我才放心下来，就回去了。

    回来的时候那个小兄弟凑到我身边问道：“白哥，为啥得属马的？我也不懂，可都说这种晦气的活会带来霉运，我没事吧？”

    “叫白先生！”胖子鄙夷的看着他。

    我知道胖子这是在给我争理，让这小子不会因为我年纪小轻看我。

    “哦哦哦！白先生！我叫张伟，嘿嘿嘿！”张伟笑着伸出手要跟我握手。

    我也笑了笑，和他握了握手说道：“你放心吧，选你是因为你属马！不会损伤你的气运。老马识途你明白吗？”

    “老马？”张伟挠挠头问道。

    我笑了笑解释说：“不用老马，属马的都行，就是担心回来的时候老人家不高兴，来给咱们使绊子，比如鬼打墙这类的，有你的属相，就不会困住我们。”

    张伟年纪和我一般大，所以我们说起话来也比较轻松，一路上就熟络了起来。

    “要是抬棺材呢？”张伟又问道。

    “抬棺一次，霉运三年！”我说。

    张伟脸色有点差，看样子明天抬棺的人就有他。

    “那什么狗屁先生！说什么驷马驭棺不会倒霉的，要不是白哥……哦不！白先生说明白，我都被骗了。”张伟气愤的说到。

    “驷马驭棺？”我吃了一惊。

    “对啊！”张伟一脸的气恼，不过看他的样子也是敢怒不敢言。

    “全子！有啥问题吗？”胖子从我的脸色上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神色，悄悄问我。

    我思绪了一会，对胖子说：“那人很厉害！”。

    驷马驭棺是属于贵棺，正是暗合那个楠木的棺材，一开始我就想着细水长流才想到了“榆眼”，没想到这出主意的人也是个狠人，在棺材入坟之前就给老人家的身份生生拔高了一节，也不管老人家是否会承受罪孽，但是王向文却会得到福报。

    老人家无子女，只有养子，王向文想要得到福报，就必须到贵棺的身价，

    我和那个人的想法正好相反，他的目的是让王向文得到一时的好处，不管老人家承受的罪孽，而我则是想要细水长流，只要王向文四时八节都来祭拜，一样能得到好处。

    走了没几步，我突然停下了脚步，我回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