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宿营

    秋明安慰她：“从前有个叫贾宝玉的，也和你差不多的想法，他甚至认为既然迟早要离别，还不如不要相聚。不过这样的想法是自私的，除了父母外，没有人愿意放弃自我只为能陪你一辈子，没有人愿意成为别人一生的道具，所以相聚是短暂的，离别才是永远的。不过正因为这样，短暂的相聚才更加令人开心，引人神往，不是吗？”

    甄宓仔细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个叫贾宝玉的后来怎么样了？”

    秋明的嘴角扬了起来：“他出家做了和尚，离别了所有人，也算是六根清净了”，正说着，有小兵来报，前部黄忠已经接近陈胜墓，并且驱散了附近的小股敌人，暂时未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曹操已命令黄忠所部继续往前攻击前进，同时令后军加快速度，争取在天黑前赶到陈胜墓扎营。

    秋明嘟囔了一声：“明知道那个地方不太吉利，还非要往那里凑。”不过他马上又想到，这一条路狭窄崎岖，如果不选陈胜墓附近的平地，只怕队伍就要在山沟里挤着过夜了，那样反而危险更大。

    秋明赶着马车来到陈胜墓前的石台时，于禁已经在组织人员打桩下寨，设置拒马鹿角等障碍物。秋明暗中点了点头，虽然面对的只是乌合之众，又是在这样逼仄的地形，于禁还是一丝不苟地按操典做好所有防御工作，真不愧是世之良将了。

    石台占地极广，即使大军全部在台上驻扎也住得下，不过考虑到庄贾石像的邪乎劲，于禁还是分了一半兵力在到台下，如同凤凰展翅一般翼护左右。而按照之前的布置，黄忠的前部已经突前五里依山扎营，廖化穆顺的游骑也在前后两营间安排了许多岗哨，务要联络畅通。

    秋明走上石台，看见两个道姑都在忙着往青石地面上洒着符水，张玉兰的脚踝将养了一天，已经不那么疼了，只是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的。

    秋明连忙走上几步扶住了她，关心地问道：“伤没好就先不要出来活动嘛，要是又崴了一下怎么办？”

    张玉兰看了他一眼笑道：“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再说我哪有那么金贵？这些事我不做，难道让张宁姐姐一个人来做？你去忙你的事吧，别管我了。”

    秋明心中一荡，自从墓道里又一次背负着她逃出来，张玉兰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温柔了，眼中几乎能滴出水来。小妮子如今眉眼也长开了，身段也丰盈了，不再是一年前青涩模样，或者，这颗小果子已经可以摘了？

    正在秋明心猿意马的时候，曹操走了过来：“则诚，我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今天晚上只怕会有事发生。”

    秋明笑道：“当然，如果我们维持这种行军速度的话，最迟明天下午我们就可以到达山下平地，那时就该我们的骑兵发威了。周旌不会轻易让这种情况出现的，他晚上一定会来。”

    曹操道：“既然这样，不如让黄忠的前部辛苦一些，今夜人不卸甲马不卸鞍，随时准备投入战斗。明日一早，我就让文丑去替换他。”

    秋明想了想同意了，同时补充道：“黄忠的前部孤悬于外，若是消息不通就太危险了，穆顺手下的游骑也要加派人手才是。”曹操马上点头，找刘表商议去了。

    秋明在石台上随意走动着，不一会就看见了墓碑前的庄贾跪像。这里已经被列作禁地，有官府列文说明，还在外面砌了一圈石墙，从墙外看进去，只能看到庄贾高高的发髻。秋明叹了一声，正要回身，却听见墙里面有人胡胡笑了一声。

    秋明顿时头皮发麻，喝道：“谁在里面？”没有人应声，墙里却又清楚地传来一声轻笑。

    秋明立刻把两个道姑都找了过来，张宁侧耳听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秋明又是跺脚又是吹口哨，墙里却再也没有任何动静。秋明摸着头皮道：“我可没有骗你们，刚才真是有很奇怪的笑声从里面发出。”

    张宁在石墙上拍了几张符纸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我们是临时经过这里的，不管这墙里有什么古怪，应该都不是针对我们。还是不要去管他，等天一亮我们拔营就走，这里的稀奇古怪就留给别人来解吧。”

    张玉兰也道：“我的朱砂黄纸都快用完了，再不出去补充，可能连只小僵尸都要打不过了。姐姐说的对，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吧。”

    夜里，秋明一会想到周旌，一会想到石墙里的怪笑，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他看了看身边和衣躺着的蔡文姬，纠结了一会，终于还是披衣而起。

    一出帐门，就遇上了巡营的张郃，张郃笑道：“你不多睡会吗？就算今夜敌人没有袭营，明天一定也会有大战发生，总要养足精神才好。”

    秋明叹道：“睡不着，总感觉会有事发生，前方有黄汉升坐镇，还可以稍微放一点心，不知道后面怎么样了。”

    张郃道：“方才我去高处望过，后面有一伙追兵正打着火把赶路，不过看他们的速度，应该总要有三四个时辰才能赶上我们，你真的还可以再睡一会安稳觉的。”

    秋明笑着拍了拍手：“不睡了，和你聊聊天也好。看你的外表，年纪应该比我还要小吧，怎么会这么早就从军了呢？”

    秋明虽然官职不高，却是天子特使，在队伍里地位超然，张郃不得不回应他几句。不料秋明眼看张郃少年英雄，心中动了爱才之心，缠住张郃问他家中琐事，张郃也只能虚与委蛇。不知不觉的，夜色越来越深了。

    穆顺正把自己窝在一个临时挖好的土坑里熟睡，忽然被人从梦中摇醒，他飞快地抽刀从坑里跳出来，却看见眼前只有廖化一人，有些尴尬地问道：“怎么？该我换岗了吗？”

    廖化轻轻摇头，指着头顶上方的山崖道：“上面有人，有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