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夜战

    穆顺探头往上面看去，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一片，完全看不到什么东西，他诧异地道：“这么黑，你怎么看得出上面有人？”

    廖化也做过一段时间山贼的，对这一套路数熟得不得了，不过现在当然不会自己说出来。他故作神秘地道：“这是经验和历练，加上过人的天赋才能获得这样敏锐的感觉，你别管我怎么看到的，我反正就是知道。”

    穆顺看了看前方：“黄忠那边没有示警，如果真有人的话，大概是翻山过来的，难道他们想偷袭大营？”

    廖化摇头道：“我看他们的目的是我们这支小分队，只要吃掉我们，我军前后断了联系，黄忠的前部就会很危险。前军若失，后军即使不马上崩溃，也会士气大降难以为战了。”

    穆顺一摆手里的刀：“吃掉我们？有我这口钢刀在手，管教他们来多少死多少。”

    廖化认真地看了看穆顺：“老穆，我就喜欢你这个明明吓得发抖却又强作镇定的样子。你不用太害怕了，我们处在大军的中间，前后都有接应，而且山上的贼军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暴露了，我们以有心算无心，一定能打个漂亮仗的。”

    这些游骑所处的地方是一条狭窄的谷道，两边的山崖延伸出来几乎遮住了天空，只留下中间一点窄窄的缝隙勉强可以看到星月。在山崖顶上聚集着一大群黑衣人，为首的一个仔细倾听着下面均匀的鼾声和偶尔的马嘶，脸上现出了得意的微笑。

    一个黑衣人低声道：“孟庄主，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动手吧。”

    孟庄主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摆了摆手道：“下，做得干净点。”

    十几条粗壮的绳索沿着崖壁垂了下去，几百名山贼排着队顺着绳索慢慢攀了下去。这本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做起来自然驾轻就熟。孟庄主继续侧耳听着下面的动静，这么多人下去，居然声响皆无，亲手带出的兵就是不会让自己失望啊，他脸上的得意之色愈加浓重了。

    忽然，孟庄主的表情凝住了，下去了这么多人，下面传来的声音居然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和刚才一样均匀的鼾声和偶尔的马嘶。他一下子脸色大变，快速挥手道：“先等等，下面可能有埋伏。”

    话音刚落，孟庄主身后就传来一声长笑：“继续下去啊，我看你这还有一两百人呢，继续下饺子给我们吃嘛。”

    孟庄主大惊回身，看见一个小将斜倚着枪杆笑嘻嘻地望着自己，慌忙问道：“你是怎么上来的？”

    廖化笑嘻嘻地道：“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你能上来，我自然也能上来。”话虽说得轻松，他心里也是有些惴惴的，带了两百人爬山，还是在自己悉心传授攀岩要领的情况下，真能上来的不到七八十人，现在兵力对比没什么优势啊，要是这家伙再晚一点发觉就好了。

    一个黑衣人大声道：“孟庄主，他们人少，还是赶快把他们解决了撤退吧。”孟庄主还有些犹豫：“可是，在这里打起来，前面偷袭的部队不就暴露了吗？”那黑衣人道：“我的庄主，现在你还想着偷袭吗？人家都杀到面前来了啊。”

    孟庄主如梦初醒，现在这个关头，自己能够顺利跑掉就不错了，至于周旌再三叮嘱的不要打草惊蛇之类的话语只好暂且不顾。他大喝一声，挺起雁翎刀来战廖化，其他的山贼也都鬼叫着冲了上来。

    穆顺隐在山崖底下，一直按照廖化的吩咐闷声发大财，上面垂下来一个他就抓一个，不一会工夫就悄无声息地抓了好几百人。现在听到崖上传来打斗声，他马上知道廖化已经被人发现，上面也不会再有人下来送菜了，于是吩咐手下的骑兵：“举火为号，通知前后两军，有敌袭。”

    郑宝率军伏在黑暗的山林里，焦急地等待着从后军发过来的信号，却突然看见在山谷中段亮起了火光。郑宝大骂道：“这个老孟做事也太不机警，居然让人点火示警。现在后军还没有赶到预定的位置，偷袭只能变成强攻了。”

    一个手下凑近道：“郑爷，不如我们还是等后军一起进攻吧，这样分头行动万一被他们各个击破就不妙了。”

    郑宝从茂密的枝叶间望出去，山谷里的营帐陆续亮起了一些火把，隐约听到人喊马嘶。他从得胜钩上取下大刀道：“敌军骤然惊起，正是军心大乱之时，各位兄弟且随我一同出战，先击溃了这支小部队再说。”

    这些绿林好汉在林中潜伏了许久，各种蚊虫鼠蚁几乎领教了个遍，此刻听到郑宝的话如蒙大赦，一个个狂叫着郑爷英明，如出柙猛虎一般冲向对面的营帐。冲到半路，可以听见营里传来惊恐的喊声，同时可以看见几个衣不蔽体的士兵狼狈地骑着马往山谷里逃去。郑宝哈哈大笑，催促部下加快速度，务要不放过一个敌兵。

    山贼们大喊大叫着冲进了营帐，却发现这里只是座空营，除了刚才逃出去的几个士兵外就再也见不到一个活物。郑宝脸色大变，又要指挥部下退出，可是里面的想要退出去，外面的想要冲进来，顿时把这狭小地带挤得满满当当，哪里能动得了分毫？

    郑宝正在焦急万分，忽然听到一声锣响，黄忠率领本部骑兵恶狠狠地从山谷里冲杀出来，瞬间砍翻了一大群留在营外的山贼。这些山贼平日也是打家劫舍的强人，哪肯吃这样的亏，嗷嗷叫着向黄忠所部冲杀过去，黄忠却不与他们接战，只凭着马速把他们远远甩在后面，再用弓箭一个个射倒。

    郑宝连忙叫住还要继续追上去的部下，大声道：“不要慌张，骑兵进不了林，我们先退进林子再说。”

    黄忠见追兵不再赶来，又回马来到营外，这次他命令手下骑兵全部换上火箭，绕着自己放弃的空营四面齐射。只见空中火乌乱蹿飞蝗齐舞，还没有来得及逃出营帐的山贼被烧得哭爹喊娘，如同堕身于无间地狱。